64、第 64 章（2/2）
黛玉就在旁边站着，也温言劝英莲。
英莲挣扎着从床上跪下叩谢黛玉。
很快，派出去的人便把甄夫人接过来了，黛玉命人领她们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好生说话。
陆离一直呆到林如海回府，他殷勤的卖乖讨好一番，才在林如海的注目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知道林妹妹和林爹爹父女俩两年未见，这会子都恨不能立刻扫除一切障碍，促膝长谈，至于外人，除了彼此，他们眼里此刻只怕放不下第二个人了。
陆离一走，林如海便往内宅而去，直奔黛玉的小院子。
林如海先查看黛玉的脚踝，听到陆离说黛玉脚崴了，还出城接他，而且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疼得了不得。这傻孩子，怎么都不为自己着想啊，两年都等了，还差这么一时半刻的？
仔细检查过，确定没什么大碍，林如海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屏退下人，父女俩手拉着手诉了一番衷肠，双方的眼圈儿都红红的。
“爹爹，您这两年过的可好？吃饭香甜不香甜，睡得好不好，照料至二年可还尽心？”
“为父一切都好。倒是你，这两年受苦了。”
黛玉摇头：“女儿没有受苦，大舅舅、大舅母对我都不错，还有康郡王妃，也很疼我。元宵节的时候女儿结识了三公主，她是个十分可爱善良的小女孩儿，是如今女儿最好的朋友，对了，女儿还结识了好几个闺中之友，像吴姑娘、杨姑娘……”
“就是……”黛玉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外祖母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二舅舅我至今未见到，二舅母，唉，不说也罢。若非大舅舅大舅母对我很好，贾府我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的……”
提起这个林如海便后悔，他摸着黛玉的头，很是懊恼的道：“是为父的错，为父太高估所谓的人性了，老觉得有血缘的纽带，总还不至于太没底线。如今才知道我错的多离谱，人不能总以自己的行事推及他人，不然早晚要吃亏。”
“好了爹爹，不说这个，您面圣的情况如何？”
“不过说一些江南盐课、吏治之事，别的倒没什么。”说到这里林如海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圣上还提到你了呢，说你小小年纪见识不凡，把三公主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连三公主都爱读书了。”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林如海又说：“圣上放了我两个月的假。”
黛玉又猛地抬起头，“当真？”
“为父何时骗过你？”林如海捻须看着黛玉，“这下为父可有足够的时间陪你了，把过去两年多的都补回来。”
“那，爹爹可以带我在京城周边转转么？”
“你这孩子，怎么老想着出去转。如今你都九岁多了，不是当年五六岁的小丫头了，为父可以把你打扮成男孩子抱出去。论理儿，你今儿穿男装出城之事便有些大胆，以后不许这样了，一年大似一年，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黛玉垂着头，闷声道：“好吧。”
“怎么，还不高兴了？”林如海微弯了腰，让自己的视线跟黛玉的平行，侧首看她，“也就是离儿这孩子懂事，处处让着你，若是换个人，就今日这事，多半人家心里要不高兴了。”
林如海也是个男人，他理解男人对未婚妻的要求和看法。
“爹爹~”黛玉嘟着嘴叫了一声。
林如海忙摆手道：“好了好了，为父不说了，谁让我生了个脸皮薄儿的小丫头。”
黛玉轻轻哼了一声：“我才不是。我就是想告诉爹爹，他才没那么小气呢。爹爹不在的时候，他自己还带我到大街上逛呢，他还说西山秋日的红叶很是好看，到时候带我去看红叶呢。”
林如海满脑子都是：什么，那小子敢趁我不在时勾引我闺女？！
“他带你出去逛？何时去的？去了几次？都是何人跟着？”
一连串的问题，把黛玉问的一惊，她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忙道：“就一次，年前漫画书铺开张时，逛了半天，我也是做男子打扮，带着英莲、夕雾，他带了贴身的小厮景文，旁的再没有了。”
林如海还有点担心黛玉被她占了便宜，却又不好问，便道：“以后不要跟他出去，你想去哪儿看，爹爹带你去。”
黛玉点点头，眉尖儿蹙着，下意识的咬了嘴唇，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为陆离辩解了一番，“爹爹，离哥哥很有教养的，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并无过分的举动，是个真正的君子。”
林如海对君子这个词的定义跟黛玉不一样，不过他还是顺着女儿的口吻道：“嗯，为父也是看好他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父女俩的命也算是陆离给续的。人无完人，知道他心地纯良、做事也有分寸便够了，至于一些小瑕疵、小毛病，谁还没有呢。
父女俩一坐就是一下午，说不完的话，茶水每人吃了好几碗。
最后还是黛玉怕林如海舟车劳顿支撑不住，才催着他先去洗尘歇着。林如海这几日还真是累了，一则路途疲劳，二则是思女心切，好几日未曾睡得好觉。如今乍然间见了女儿，揪了很久的心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相当沉，天黑还没醒来。
黛玉命人做了宵夜，在炉子上温着，等何时他醒来便可以吃。
掌灯后，甄氏和英莲一块来给黛玉磕头，一口一个恩人，言辞恳切。又问陆离什么时候来，她们要当面磕头谢他的再造之恩。
黛玉本想让英莲和甄氏好好团聚团聚说说话，甄氏摇头拒绝，非要留英莲在黛玉房里伺候，还说作丫头便要有丫头的觉悟，要谨守本分。
她寻女儿多年不得，原本已经绝望，如今因缘巧合之下竟能跟女儿团聚，自然再没有不足的。哪怕如今女儿已沦为奴婢，她也只恨那拐子可恶，对陆离、黛玉仍是感恩戴德的。
甄氏临走的时候还一再嘱咐英莲，定要好好伺候主子姑娘。
黛玉有些无奈的看着英莲：“你也是个实心眼的。你自小与父母分离，七八年未见，若非因缘巧合，只怕在大街上你们打照面都互相不认得对方呢。如今好容易相认了，才第一天，你便撇下你亲娘来伺候我，你自己说合适不合适。再说，我这里又不是只你一个丫头。”
“是奴才的娘硬逼着奴才来的，她说奴才不能刚认了娘便忘了奴才的本分。”
“你娘也固执。你在这待一会子便回去吧，就说已服侍我睡下了，料她也不会说什么。你娘虽然落魄，但我看她行动间与一般妇人不同，料年轻时候也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她找了你这些年，定吃了不少苦，你多陪陪她。”
英莲跪下磕了个头：“多谢姑娘体恤，奴才，奴才……”
说着又是哽咽，黛玉忙把她拉起来，嗔道：“说多少次了，以后不许这样。你名义上是我的丫头，私下里我可是把你当姐姐待的，在这样我以后可不理你了。”
英莲忙道：“奴才不敢了。”
黛玉盯着她看了看，歪了歪头，缓缓的说：“我原就觉得你与一般的小丫头不同，料你父母或许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如今看来，你也算的是书香门第，怪不得骨子里都透着书香气呢。”
英莲被她说的垂下头去，呢喃道：“姑娘又取笑奴才呢。”
不多时夕雾进来笑道：“姑娘，老爷醒了。”
黛玉便去看父亲，因吩咐英莲去陪甄氏。
林如海在家里休养了三天，才打起精神陆陆续续去拜望京中亲戚、故旧。
先去的便是贾府。
虽然贾赦是长房，贾政是二房，然备份最高的贾母如今同二儿子贾政住在一处，按礼须要先拜访岳母才是。
黛玉自然也是一同前往。
时隔多日之后，黛玉再一次踏入贾府二房的地方，再一次见到了外祖母，和外祖母身边坐着的贾宝玉。
贾母身边还坐着一个葱绿色衣裳的女孩子，黛玉认得，是史湘云。
“林妹妹你来了！”贾宝玉大眼珠子里闪着光，起身想要过去跟黛玉亲香，被贾母一把抱住腰，想跑跑不掉。
贾宝玉急的跺着脚叫：“老祖宗，放开我。”
贾母蹙了蹙眉，淡淡吩咐一句：“鸳鸯，带宝玉和云儿出去玩会子去。”
贾宝玉大叫道：“老祖宗我不去，我要跟林妹妹玩。”
贾母板了脸：“你老子这会子就来，叫他看见你又胡闹，打你呢。上次打得你床上躺了个把月，还不长记性呢。”
贾宝玉一听贾政老来，吓得缩了缩身子，当即便想跑的远远的，虽然还是很舍不得黛玉，但是想想屁股疼时的难受劲儿，还是算了吧，来日方长……
“宝二爷，云姑娘，走，咱们吃西瓜去！”
鸳鸯笑着一手拉了贾宝玉，一手拉了史湘云走了。
贾宝玉走时一步三回头，看着黛玉恋恋不舍，史湘云则皱着鼻头瞪了黛玉一眼，还微微哼了一声。
黛玉无辜的摸摸下巴，有些好笑，又觉得莫名其妙。
贾母指了指炕下的椅子，慢悠悠的道：“贤婿，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