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昡 15（1/1）

大公主得到弘昡的许诺，开开心心地睡下了。

弘昡也留下来，在瓜尔佳氏这边睡下了。

次日周新就跟四爷说了这个事，四爷稍稍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大公主性子活泼，弘昡有大公主这个女儿，日子也不会太枯燥。

四爷总感觉自己也差不多了，可等到真的差不多的时候，好像有些不一样。

先是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忘东忘西的，甚至有时候正在做一件事，抬起头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然后是进气少出气多的，呼吸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四爷就在想，苏音弥留那几个月，是怎么撑着跟几个孩子闹腾的，怎么表现得若无其事的。

四爷看到几个孩子就明白了，每次孩子们来，他都是笑眯眯的，问孩子们最近怎么样，自己的孙儿乖不乖。

四爷连着几天没看太医，弘昡那边马上就知道了，直接发了急报让弘历和琈昕回来。

弘昡话更少了，只是安静地陪着四爷坐着。

这两父子，以前甚少交心，这几年才好一些。

如今这个场面，两人又没话了。

弘昡想问四爷为什么，为什么不舒服不去看太医，为什么阿玛和额娘都要瞒着自己。

弘昡问不出口，所以不说话。

弘历和琈昕那边几乎是一路快马，弘历怕琈昕身子受不住强制拉着琈昕歇了几日，还是很快就回到了京城。

四爷看见琈昕回来，有些恍惚，说中秋到了吗？

弘昡回话，说到了。

四爷说苏音最不喜欢中秋了。弘暳和弘历都记得，说额娘以前不喜欢，后面有了大家伙陪着，就喜欢了。

四爷说今年中秋他就不出席了。

怀寿公主说她也看厌了那些歌舞，她来陪四爷。

四爷看向弘昡，说有话跟弘昡说。

其他人都一脸沉默地走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

弘昡走到四爷的床边，坐了下来。

四爷指了指书桌那边的一个木箱子，说自己下葬的时候一定要带着那个。

弘昡默默地点头。

四爷好像就没什么说的了，他抓住弘昡的手，说阿玛没你额娘那么能撑，已经撑不住了。

弘昡滑跪在床边，求四爷不要走。

四爷这会子也不想走，琈昕还没成亲呢，怀寿公主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还有弘昡，弘昡以后该怎么办，难不成他一个人撑着？

他怎么跟音音交代？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四爷只能说对不住弘昡。

弘昡哭得厉害，几十年压抑住的情感都在这刻迸发了出来，他不想一个人，他不要没有阿玛。

“阿玛，我，我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的。”

“我什么都做得好。”

“我不想一个人。”

“我害怕。”

四爷也没有办法，他太老了，他想拍拍儿子的后背，哄他不要哭，可连呼吸的气力都没了，只能看着儿子伏在自己手边哭。

“阿玛，我，我害怕。”

“我想回家。”

“到时候你和额娘来接我好不好？”

“到时候，我不会长大，我一直当孩子。”

“你们也不会老。”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