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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道充满了审视的视线落在身上时，元衡有些紧张，他双手紧握成拳，清了清嗓子缓解自己的情绪，又重复了一次：“大人。”

他被抓到华镇城的时间并不长，对生活也没有丧失希望。他原先在鬼族占领的城中依附一个鬼族修士生活，虽然日子不逍遥自在，但是比之大多数魔族都要好上几分，他甚至能够从那位大人的手中得到些许的修炼资源。跟着那位鬼族修士，他见过不少的妖、人，以及魔族修士。

他不知道方青霭是哪一方的大魔，只知道现在飞舟上的所有魔族从此都要仰仗这位大人生存。

方青霭分出一缕神思打量着元衡，大半的神气在自己的识海中。在将魔族载上飞舟的那一刻，收拢三千魔族的任务宣告完成，获得了一千点的功德。如今算上系统重置后赠送的，他拥有两次翻牌机会。思忖了片刻，方青霭还是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打算回到魔族再动手。

“你叫什么？来自各处？”方青霭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元衡应道：“元衡，来自溟漠天域七宝城。”

方青霭点了点头，七宝城也是魔族的旧城，如今在鬼族的手中。不过七宝城离华镇城还是有些距离的，看元衡的精神状态，不像是沦落的魔族奴隶。“你怎么会到华镇城的？”方青霭询问道。

元衡不敢隐瞒方青霭，老老实实道：“鬼族三城发生骚乱，我原先跟随着大人在那场混乱中被人杀死，我成了俘虏被卖到了华镇城。”顿了顿，元衡仰起头一脸感激地望着方青霭，“多亏大人施以援手。”

方青霭淡声道：“尔等是我魔族子弟，岂能落于旁人之手。”见元衡仍旧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他心思一转，笑了笑道，“去乾元城，它是我魔族的终点，亦将是魔族的起点。”

元衡心神一震，仿佛洪钟在耳边震响。只是这乾元城，他从来没有听过。

他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方青霭一眼便看穿。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乾元城是新立之城，在荒芜之地。”

元衡内心的雀跃被“荒芜之地”四个字浇灭，他愕然地望着方青霭，片刻后回神。如果还在华镇城，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处境哪里还能更糟糕呢？他很快便打起精神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人在哪儿，我元衡就到哪儿。”

方青霭：“……”他其实没打算放这些魔族走，比之荒芜之地的老弱病残，他们还算是健壮，可以为建城贡献自己的力量。至于斗魔场中的弱者和伤者，早就葬送在残酷的厮杀中。华镇城的事情让方青霭的心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魔族气运消，灾厄相随，还有多少魔族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沦为猪狗不如的奴隶？

斗魔场中的厮杀激烈，自那两位结丹的大魔自爆魔丹之后，血腥和怒火被引燃。化道期以及逼近化道期的魔族本就不多，还在斗魔场中受了伤，他们在逃离的时候，于厮杀中身亡，导致自华镇城归来的三千魔族中，才迈入凝神期的元衡算是修为最高者。

方青霭将神识外放，感知了一下他们的情绪，大多是一片麻木与死气。

这事情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坏，如今的乾元城没有那么多的资本。麻木的魔比较听话，大概等到他们自家的住宅兴建起来之后，能找回一丝丝的希冀吧。

乾元城并没有因为方青霭的离开发生什么改变，那一大片魔田如今成了城中魔最喜欢过去的地方，果子尚未生长出便满是垂涎。不过有景星在那儿看着，并没有出大乱子。

“倒是低估你了。”凤九离知道方青霭去做什么，在他回来之后现身扫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低语就带着小凤凰风破去修炼。小凤凰走的是魔道，但各大功法多少是相通的，至少在炼气这一阶段，凤九离还能够指点一二。

这片荒芜之地缺乏可用之魔，昆丘与危山便成了方青霭的左膀右臂。

此刻，在简陋的魔主大殿中，昆丘与危山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明白方青霭为何一脸愁苦之色。

在回到乾元城后，方青霭便迫不及待地用去了那两次翻牌机会，这次的运气不赖，一个玄阶，一个地阶。只是玄阶的引雷针，乃是修士渡雷劫时候需要的法器，在他的手中等于没用，至于那地阶的更是离谱，是一个兽苑，看来不久以后养殖任务就要开启了。

方青霭有气无力地扫了昆丘和危山一眼，昆丘仍旧是那扎眼的绿腰带，修为上没什么精进。倒是危山，他的境界有些松动，想来面临结丹这一关卡。敢情他翻的法器就是为了危山准备的啊！

危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他缩了缩脖子，率先问道：“魔主，那数千魔族如何处置？这乾元城……”地足够大，但是建筑物远远不够，就连他自己也是后来才有了小院。

方青霭望着危山，沉思了片刻，才道：“你去安置吧。所需之物，灵山城那边会有人过来接洽。对了，那帮魔到底是外来的，需要多加关注。如人族的城池，一个个登名造册，记清来处与出身。”荒芜之地原先只有两百魔，眼下骤然增长了三千，导致原先的那批可以忽略不计。往日里的放养大概是行不通了。

危山：“……”这一听就是一项大工程，他一个魔就算被压榨成魔干也完不成啊！苦着脸望向方青霭，他不情不愿道：“魔主，那边三千魔族，我——”

“你可以从他们之中选帮手。”方青霭快速打断了危山的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片刻后，他又伸手一点，便有一道灵光飞入了危山的眉心。危山先是一愣，等到感知到那东西，顿时欣喜若狂，连连道：“多谢魔主大人！”

昆丘望了危山一眼，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得到了好处，心中又涩又酸。他垂眸收敛住了情绪，开口道：“魔田中的植物拿到各城去售卖，但因为都是些常见的，就算是藏玄物价格也是寻常，想要价值翻倍，除非能炼制成丹。”

方青霭哪会不知道这点，他慢吞吞道：“我族之中，有人会炼丹么？”祭炼法器人人都会得，毕竟法器时常要自身温养，但是炼丹师则是另有传承。四族之中也只有人族有这个耐心。久而久之，高阶的炼丹师都是出自人族，至于另外三族的，顶多懂个皮毛而已，手法犹为粗浅。见昆丘语塞，方青霭想了一阵，又道，“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招揽点炼丹师。”

昆丘应了一声，暗自腹诽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可能会有炼丹师跑到魔族，成为魔族的供奉？

“昆丘。”

方青霭的声音骤然响起。

昆丘霍然抬头，他望着方青霭不明所以。

方青霭神情缓和了几分，他沉声道：“华镇、芳荆以及灵山三城你都可以随意行走，你若是有那个胆魄，被人族占去的另外两城也是去得的。”

昆丘的瞳孔骤然一缩。

方青霭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下了一个命令：“打探鬼族那边的动态。”听元衡说鬼族起了风波，可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联想到那日所见，方青霭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可、可是鬼族那边大能众多，又善斗好杀，喜食血肉，我恐怕难以安然回转啊。”

方青霭一看昆丘转动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想理由推拒，所幸他有了准备，袖子一抖便祭出了一面牌符，他微微一笑道：“此是控制灵华飞宫的牌符，暂时借你一用。”

“飞、飞宫？”在众多防御法器中，能够冠以“飞宫”之名的，至少也到了地阶，此物祭炼起来极为不易，也就只有那些大族嫡系子弟手中可能拥有，而现在他昆丘竟然能拿到飞宫的禁制牌符？

方青霭无视了昆丘的狂喜，又泼了一盆冷水，道：“拿着它不要太招摇，此物是我自萧仲清手中所夺。不过只要不遇上萧家人，应当不会有大碍。”

却是好物，但也有个大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