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琴师（1/4）

江州安邑城

一个乞儿流离失所，正跪坐在安邑城繁华的大街上乞讨，他浑身污垢，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洗澡，头发一缕一缕的粘连着，像草原上游牧民族身上的毛毡。

他低着头，身前放着一块破碎的瓷碗，乞儿似乎不爱说话，行人来来往往，别的乞丐都跪爬在地上，哀求过路的行人扔给他们一枚铜钱，一块馒头也好啊，或多或少都能要上一点，唯有他低头不说话，所以他的瓷碗一枚铜钱也没有，他已经饿了三天了。

“让开让开！”一队军马飞奔而过，一个老乞丐反应慢了些，被领头的骑兵一脚踢死，车马从老乞丐的尸体上碾过，不出片刻，那瘦弱的尸体就四肢分离，再也无法拼接成完整的骨肉。

其他乞丐都慌乱躲藏，唯有这个小乞儿低着头一动不动。

乞丐们见军马行过，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不忍看那血肉模糊的场景，纷纷向前走去，重新找个位置乞讨。

“阮小姐！是阮小姐来了！”不知谁高声喊道。

其他乞丐们一听，一拥而上。阮小姐是安邑城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每月都来几次给乞丐们送些吃食，救济他们。

“大家不要抢，排队领啊！”乞丐们知道阮小姐的规矩，都老老实实的排起长队。

阮玉见他们已经有了秩序，不再亲自指挥，环视一眼，然后看向后方街道上的血迹，明亮的眼神迅速黯淡。

“是老许吗？”阮玉问身边一个年轻乞丐，那乞丐顿时哭出声来。

“当兵的蛮横，一队军马飞奔而过，将他生生踏死了！”

“……”

阮玉沉默了一会儿，从随行的马车上拿出一个布袋，走向那摊血肉。

只见她一一将那肢体捡起，放入布袋，边捡嘴中边喃喃道：“此生你也活的辛苦，早日投胎，下辈子要识字读书，不能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小姐！……”正在给乞丐们打饭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白裙沾染了血污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丫鬟胆子也小，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不敢上前又心疼自家小姐，只能怔怔地哭着。

“你不用管我，替我再打一份饭，老许的。”

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阮玉擦掉手上的血迹，看到不远处还有个小乞儿跪坐在那。

她拿起一个碗，盛了满满一碗热粥，向小乞儿走去。

“你是新来的吗？”阮玉在小乞儿面前蹲下，用勺子盛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那乞儿抬头看她，没有答话。他的双脚早已被冻得皴裂，鞋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来，张嘴……”

乞儿听话的张开嘴，三天来，他吃到了第一口热饭。

“你从哪儿来？家中没人了吗？”

乞儿怔怔的看她白裙上的血迹，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