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章(1/2)
晋江文学城首发
容和静静的看着康熙,这些天自己受的委屈同眼前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脱不了干系。
很显然康熙是因为这盏灯笼生气,她轻轻的扫了一眼那盏灯笼,冷声道。
“这灯笼原是去年纳兰公子好心相送,奴婢一直没寻着机会还回去。”
康熙见她这般无所谓的模样,一时怒火直冲心头。
他松开手,只将身子微微往后倒了倒,“你可知你是何身份?”
“包衣奴才。”
容和冷笑了一声,她就知道康熙会这么问她。奴才又如何?
“这灯笼的确只是偶遇相赠,是当初奴婢还在坤宁宫伺候的事情。奴婢并未同纳兰公子有过苟且之事。还有,这些金银玉器也并非奴婢盗窃。”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身量虽单薄,夕阳却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容和就这么跪在地砖上,脊梁挺的笔直。
“然为何这些东西会在你的屋子里?”
康熙蹙眉,厉声质问道。
“皇上当真觉得是奴婢偷拿的?”
容和却一个反问,叫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要知道,康熙是讨厌旁人回嘴顶撞的。哪怕是当初的赫舍里皇后,也从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奴婢当初在蒙古立功,皇上曾询问过奴婢想要什么。倘若奴婢当真喜爱这些身外之物,何必要来盗窃,直接找皇上要便是。”
康熙双眸微滞,他没接话。
“然这东西确确实实在你屋子里,不是你还是谁!”
白华按捺不住,径直开口。
她不开口倒好,这一开口反而叫容和笑了。
“我屋子的门锁并不难打开,倘若有心人想进随时可以。你这般忙着问罪,幕后黑手莫非是你不成?”
白华瞪大了双眼,“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自有皇上明鉴。”
容和转眸又看向康熙,她不相信康熙是那等污蔑人的昏君。
“皇上这些东西皆是御前的物件,然自元宵节后奴婢便再也没有踏入内殿半步,这一点皇上应当比旁人更为清楚。”
一反常态的,康熙的怒意竟比先前降低了些。
在他心中,自然是不相信容和会偷窃。他真正在意的,不过是那盏写着纳兰二字的灯笼。他们二人,是何时开始的。
“你们先下去。”
康熙冷声道,他要单独同容和说话。
梁九功紧张的看了康熙一眼,不知为何他此刻心里有些犯嘀咕。
“是。”
魏珠应声道,随即便带着众人下去了。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外面的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四合,唯有一点霞光。
“皇上想同奴婢说什么?”
“倘若你放弃纳兰容若,朕可以饶你一命。如今物证俱在,按照宫规你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康熙淡淡的说道,却没想到容和仅仅只是笑了一下。
她漂亮的眼睛看向康熙,竟带了几分轻蔑。
“奴婢曾以为皇上是圣明之主,毕竟您让四海开平大清昌盛。然如今却没想到,皇上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好大的胆子。”
康熙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压迫感十足。他的双眸仿若即将捕猎的虎,又如同暴雨之前至暗至静的天空。
“身为大清皇帝,在分明知道奴婢是被冤枉的情况下还要利用权位,逼迫奴婢做不愿做的事情,这般行径为人所不齿。”
容和没有半分惧意,她虽然跪在康熙面前,然字字诛心哪里有半分下位者的姿态。
康熙抿唇,眉头紧皱,他从未见过这般胆大的女子。
哪怕是前朝言臣,也甚少说出这般大不敬之言。
“很好。”
然而面对乌雅容和,康熙的心境却同往常全然不同。
他自是生气的,然却也不能真的狠下心杀了她。
这一点,乌雅容和早就在他的头顶看的清清楚楚。有时候帝王的情爱也能成为保命的盾牌,至少这一次她赌赢了。
“反倒成了朕的不对。”
康熙的手轻轻扭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适才的杀意竟也渐渐退去。
容和说的不错,他又怎能做出如此小人行径。逼迫女人,向来是他最不屑做的事情。
康熙少年帝王,八岁登基。所行之事并非件件光明磊落,然他一切皆是为了爱新觉罗,为了稳住大清基业。倘若今□□迫一个女子,做出冤假错案,那同昏君有何不同?
“奴婢不敢。”
适可而止,容和很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奴婢能够有今日全是皇上的恩赐,然白华一流向来针对奴婢,今日之事想必同他们脱不了干系。”
康熙颔首,乾清宫的这些争斗他心知肚明。梁九功此人,行事是愈发嚣张下作了。
“至于纳兰公子……”
容和顿了顿,随即抬眸道。
“奴婢的确倾慕于他。”
在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最后一缕霞光也消散了。
天色大暗,竟刮起狂风来。
外头走廊上的宫灯被宫女们急匆匆的点燃,却很快被大风吹灭。康熙的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他的脸色也看不真切。
“然除却倾慕之外,奴婢并无其他肖想之意。皇上说的是,乌雅家同纳兰家本就云泥之别,奴婢会安守本分绝不越雷池一步。至于那盏灯笼,找着机会定会归还。”
容和哪里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讨好康熙,可是她不愿意。
喜欢便是喜欢,没必要遮遮掩掩。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由于看不清楚康熙的脸色,容和也看不透康熙的内心。
然而听他的语气,至少如今她没有性命之忧。
“是,奴婢告退。”
容和松下一口气,轻声道。
容和离开的脚步很轻,没过多久梁九功便端着烛台走进来了。
他先吩咐下人们将内殿四处的灯火点燃,“万岁爷,那丫头您要如何处置?”
“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然叫梁九功没想到的是,康熙看他的眼神竟这般冷冽。
梁九功险些跌了手中烛台,随即小心翼翼的将烛台放到案边,“回禀万岁爷,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来,梁九功虽说行事狠辣,但对康熙却始终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初生擒鳌拜之时,也是他奋不顾身保护康熙,以身护主。
故而这么多年康熙对他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鲜少苛责。
“竟有这么久了,你也是时候换些别的差事做了。宗人府正缺一个管事的,你去吧。”
康熙淡淡的扫了梁九功一眼,诬陷宫女结党营私,这样的人留在乾清宫只会是个祸害。
“万岁爷!奴才做错了什么!”
梁九功听了这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已经哭了起来,原本阴毒的脸此刻皱成了核桃。
“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下去吧。”
康熙没有心情同梁九功说话,他挥了挥手示意。
梁九功心中愤懑,却断然不敢违逆康熙。他只好起身,“奴才在万岁爷身边伺候多年,如今要走了,还请万岁爷多多保重龙体,奴才告退。”
他转身走出了殿门,他不明白,为何容和分明已经被皇上厌弃,却还能叫皇上这般信任。
门外站着魏珠,他扫了一眼梁九功。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家容和岂是你能扳倒的。”
魏珠得意洋洋,适才里头的话他也偷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当你还能得意多久?”
梁九功冷笑一声,狠狠的瞪了魏珠一眼。
魏珠倒是没有梁九功这般生气,他只是整了整帽檐,朗声道。
“师傅,咱们斗了十年,你终归还是输在了自己身上。等你去宗人府好好历练历练,回来再斗也不迟。”
魏珠原是梁九功的徒弟,只是他们两个意见不和性格相左。再加上魏珠八面玲珑更会来事,竟给他坐到了跟师傅平等的位置上。
十年来,两个人明争暗斗几乎没停过,可这一次梁九功实在是犯了大忌讳。猜不透帝王的心思,便做不了御前总管,他输的不冤枉。
————————
这一夜下了很大的雪,容和靠在窗前用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
康熙对她似乎很是宽容,也信任她。哪怕是在她说出倾慕纳兰这样的话后,竟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兴许他并非是冷酷无情之人,容和心中想着,随即低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也不知在这个时候,纳兰容若在做什么。
这样好的雪,他应当也很喜欢。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花溪提着食盒走进院子,便瞧见容和正顶着风口吹风。
“姑姑,我没想什么。”
容和笑了笑,起身给花溪开门。
“魏珠公公叫我拿来的,你晚膳没吃好吧。”
花溪将食盒打开,里头竟有六七样菜式,还冒着热气呢。
“你们这般照顾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容和颇为感动的看向花溪。
“嗨,前几日你被白华欺负,我也没帮上你什么。毕竟她是梁九功的干女儿,我的身份不好得罪的。”
花溪叹了口气,说起来她竟还有些愧疚。
“只是如今梁九功倒台了,日后也没人再敢欺负你了。这也是你的功劳,魏珠还叫我多谢你呢!”
“你说梁九功倒台了?”
容和极为诧异的看着花溪,万万没想到康熙竟然会这般雷厉风行的处置梁九功,这可是跟了他十年的老人。
“是啊,谁叫他冤枉你呢。”
花溪点点头,笑着说道。
容和有些不解的低下头,即便知道是冤枉,然她也并未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可是康熙却这般信任她,甚至罢免了梁九功。
一时间,容和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
二、
大雪纷纷,纳兰容若也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雪景。
烛火随风轻摇,惠儿穿了一身桃色小袄,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里跑进来。她手上还捧着几株绿梅,见纳兰容若站在风口,遂朗声喊道。
“哥哥站在这里做什么,你的病才好些。”
纳兰容若对着惠儿笑了笑,“不打紧的,你这花是哪里来的。”
“我今儿在宫里头折的,太皇太后还想留我在宫中歇息一晚上。但是我觉得宫里头憋闷,刚好你们家离紫禁城近,我便过来你们这了。”
惠儿朗声笑道,随即将那绿梅递给纳兰容若。
“哥哥不是最喜欢这样的花吗?我特意折了些,不过适才我来的时候听到伯父在争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纳兰容若摇头,家中的事情他鲜少过问。
不过这几日阿玛额娘争论的次数的确越来越多了,纳兰容若没心思理会,他最厌恶的便是这些家常琐事。
“罢了罢了,明儿我还要进宫。太皇太后叫我带上你一起去,怎么样,是不是要感谢我啊。”
惠儿一脸讨赏的看着纳兰容若,后者听完果然高兴了些。
“当真?”
“我何曾骗过你,到时候我再托人将容和姐姐叫出来。你们两个也能见上一面了,否则我瞧哥哥你都要得相思病了。”
惠儿调侃道,纳兰容若却一点都不恼。
只要能见到容和就好,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天没见面了。
——————————
次日清晨,天光大作。
惠嫔来到乾清宫陪康熙用膳,吃到一半,惠嫔适才微微诧异的问道。
“今儿怎么不见梁公公。”
“他去宗人府管事了。”
康熙淡淡的说了一句,惠嫔听罢,脸色略微沉了沉。
“可是做错了什么?”
“为何这般问?”
康熙抬眸瞧了惠嫔一眼,这一眼带着些许不耐烦。
“臣妾只是觉得奇怪,梁公公是打小便跟在万岁爷身边的,如今陡然没了他反倒叫人不习惯。故而定然是做错了事,万岁爷才罚他离开。”
惠嫔摇摇头,随即小声解释道。
她素来便是个多思多想的性子,康熙抿唇,“没什么大事。”
“既然没什么大事,万岁爷罚他几天便也够了。梁公公好歹也是有功劳在身上的。”
惠嫔轻声劝慰道,这话却说的康熙有些不满。
“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惠嫔听罢,连忙笑了笑。
“原是早上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随口说的。臣妾想着不能叫皇上为难,遂先劝劝皇上您。”
康熙微微缩了缩眸子,是了,这梁九功是太皇太后素来喜欢的人。
“你不必多言,太皇太后那边朕自会安排。”
康熙亲政之后,太皇太后便鲜少再插手前朝后宫的事,一心礼佛不问世事。
然这次也不知是谁风言风语传了过去,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是,那臣妾便不多嘴了。今儿这顿嫩笋汤很有滋味,皇上您尝尝。”
惠嫔抿唇,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她果真不再提梁九功的事,安安静静的陪康熙一同用完了早膳。
用过膳后,花溪带着容和由仪一同捧上茶来。
白华不在,说是手受伤了没法子伺候。
康熙在里间看书,花溪便先端了茶水送进去。
至于容和由仪两个,便在外殿一边伺候惠嫔一边候着。
“容和,先前你不是已经做了杂扫宫女吗?怎么如今又奉起茶来了。”
惠嫔似乎很是诧异的看着容和,温温柔柔的问道。
“奴婢前几日身子不好故而没能在御前伺候。”
容和也同样恭敬的回答,后者用扇子捂唇笑了笑。
“如今身子好了就行,只不过倒是巧的紧。你身子好了白华竟又病了,你们两个难道是性子不和?”
惠嫔看似在开玩笑,实则却是试探。
容和摇头,“惠嫔娘娘说笑了,我们奴才之间的怎么会性子不和呢。”
“本宫不过是说说玩笑话,没别的意思。”
惠嫔打量了一眼容和,便不再说话了。
却说内殿,康熙不过尝了一口茶,便抬眸看向花溪。
“今儿的茶是容和泡的?”
“回禀万岁爷,是她。魏公公早上说容和可以到御前伺候了,故而今日奴婢便叫她泡茶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