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逍遥（2/2）
如果说山巅悬崖不够震撼的话，那么远处那混沌不分天地日夜、没有丝毫现实逻辑各类事物随意摆列的情景绝对足够让懵懂迟钝的虚竹小师傅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看向远方，想到刚才穿透峭壁却丝毫没事，不禁朝杨过道：“杨公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究竟在哪里？”
杨过道：“我刚才路上早告诉你了，我们在逍遥派的人布下的幻局之中，刚才快速撞破障眼峭壁，是破局关键...这里，按理就是出口所在了。”
虚竹道：“这里？这里可又没有路了啊！”
杨过笑道：“刚才你不是也说没有路了吗？”
虚竹摸摸脑袋，旋即惊恐万分，道：“刚才我们撞墙，现在难道要跳崖不成？”
杨过道：“虚竹小师傅果然聪明，在下当真是佩服。”
虚竹被杨过称赞，却绝无欣喜之意，不住摇头道：“不，不成，小僧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跳了。”
杨过一向不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人，哪管虚竹愿不愿意跳。
但当然，跳崖可不是小事。
撞墙不一定死，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除非真是神佛，否则必死无疑。
何况，哪怕这里真是出口，出去之后，想来还要应对逍遥派的诸人。
其中无崖子、天山童姥、李秋水三人个个是身怀无上玄功的人物，丁春秋这种和姑苏慕容有来有回的高手和他们比起来简直都不值一提。
但困在这幻阵之中，亦是坐以待毙。
杨过权衡再三，终究觉得哪怕要死也总得死在外面现实世界中，不能莫名其妙不明不白死在这幻境里。
所以最终不管不顾拉起在旁一直碎碎念的虚竹，一同跳下悬崖！
这就叫搏命！
要么破局而出，要么摔个粉身碎骨，似乎已没有第三种可能！
但世界上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扔出一枚硬币，除了正反面之外，的确有极小的可能会竖立起来，不正不反。
他们既没有跳出幻局，也没有摔成稀碎。
因为就在他们跳向空中时，一股巨大牵引力拉扯着他们，将他们丢回了悬崖之上。
虚竹脚一旦落地，大呼侥幸，道：“佛祖老人家，小僧刚才向您祷告看来您听见了，终于还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下了我。”
虽然事态紧急，杨过还是觉得好笑，这个小和尚还道是佛祖显灵，将他给拉了回来。
微微笑过之后，杨过面露忧愁，知道今日生还的机会已比让硬币竖起来还要小。
他看向前方，看向刚才到来的，将自己和虚竹拉扯上来，已是老者的“道童”。
“道童”以北冥神功吸完其余所有人后，便全速来追赶杨过，终于在他们跳崖之时追上，将他们扯了回来。
杨过看向已不是道童的老道人试探道：“逍遥子？”
微微露出惊诧神色，道：“世上知道我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能说出我名号来。”
杨过道：“听一位姑娘说起过你们逍遥派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布局是您老人家亲自为之，荣幸之至。
听说你们逍遥派有一门功法，叫做“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可以返老还童，自然也可以由童变老，并且越老功力越高。
道长，你如今老成这样，想必功力已恢复至最高了吧？”
老道——逍遥子淡淡道：“还成，全靠这次赏脸前来的几位少年才俊，尤其那位习练少林易筋经的铁头小子，如今我元神算是修成了。”
“元神？”杨过疑惑道。
虚竹则听他们对话，如老牛听琴，一脸茫然。
逍遥子说道：“就让你死个明白吧。你既然知道我名号，应当知道逍遥派便是我创立的。”
杨过道：“知道，愿闻其详。”
他此刻命在旦夕，哪有心思听人讲故事，可多活一刻也是好的，为了拖延时间，装作有兴趣的样子。
逍遥子活了千年，当然亦看穿了杨过的计较，可他谅杨过也耍不出什么手段来，所以也无所谓。
一个人做成了一件事情，未必得意到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偶尔和懂的人说上两嘴，却也不失畅快，老道虽然超脱，可毕竟不是神仙，所以不介意和杨过多说两句。
“百岁之前，我的确逍遥，有世上最美的神仙伴侣，吃过天下最美味的美食，见过最美丽的景色，到过最好玩的地方...”逍遥子道。
杨过道：“嗯，我虽然手段能耐不及道长您百中之一，可也算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能懂您说的意思。”
逍遥子道：“但逍遥数百年之后，一切有了变化。”
杨过道：“哦，什么变化？”
逍遥子道：“我从道经之中自领悟出诸般道家功法，刚才你说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便是其中之一，当真有返老还童之效，似乎已超脱了生死轮回。”
杨过道：“嘿，那不是可以永世逍遥了吗？”
逍遥子摇头道：“但活了数百岁之后，我才发现，除非真的成为神仙，否则哪有什么长生之道？
我九十九岁时起练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回复了孩童时模样、精力，再活百岁，于一百九十九岁时再还童...
但三个轮回之后，我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老迈，无论怎么练功，都已阻止不了肉体消亡。”
杨过一边苦思逃生之策，听到这里时却也有些好奇，问道：“结果呢？”
“我的意识还清明的很，肉身却逐渐腐朽、甚至开始发臭长出蛆虫，连内里的骨头都要化掉了，再练长春不老功，只能还童，不能挽救腐败的躯体。”逍遥子说道。
杨过想象尸骨腐坏，人却意识清醒的可怕情状，不禁心里发毛。
虚竹也瞪大了眼睛，惊讶无比。
“幸好这时候，我已修出了元婴在体，虽然未大成，算不上道家‘半仙’，却已可与肉身分离而不湮灭。”逍遥子道。
杨过登时想到：“便是你刚所说的元神？也就是你此刻的形态？”
此事已十分诡异离奇，但结合发生的种种异状，也不由得杨过包括虚竹不信。
逍遥子点点头，道：“所以，我只能放弃本身，让门下弟子在天山之上将我肉身火化，烧出金丹一粒，置放于缥缈峰灵柩宫里。只要金丹不破，我的元神即不灭。”
听到这里，杨过隐隐猜出对方的用意，不由得冒出冷汗。
逍遥子不卖关子，直截了当说出道：“我以北冥神功吸收了许多人的修为、精元之后，如今元神已至巅峰，可附体夺舍。现在唯一所差，只是一具肉身而已。”
说着看向杨过，用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