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2/2）

礼部尚书压下心底诧异，不敢不赞同。

“臣知道了。”谢韫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圣上挥手让礼部尚书与瑞亲王下去，独独留下了谢韫。瑞亲王段黍踟躇半晌，引得圣上不太满意瞥他一眼，才慢吞吞跟着礼部尚书，一道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圣上才站起身，负手慢慢走到谢韫身后，忽然抬起掌心，抚摸着谢韫雪白的后颈。

谢韫轻颤了下，挺直脊背温顺道：“圣上。”

圣上语速缓慢：“朕这个小皇叔似乎对你动了心。”

方才他们说话之际，瑞亲王便总是看向谢韫。谢韫安静了片刻，笑道：“京城人皆知瑞亲王殿下最不待见的便是臣，圣上。”

“想来也是。”圣上语气讥讽，“朕的皇叔与婶婶伉俪情深，天下人艳羡颂扬，怎会如此轻易就看上你。”

谢韫唇边一僵，不语。

圣上指尖划过谢韫的耳垂，轻声道：“朕有时在想，若……”

“圣上。”谢韫打断他，微微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直视圣颜，提醒道：“你答应过臣。”

宫侍与赵侍二人识时务地回避，殿内只剩下圣上与谢韫二人。圣上微愣，松开手，半晌温和笑道：“谢卿若不提醒朕，朕倒是忘了。”

谢韫道：“圣上金口玉言，臣不敢忘。”

“倒是愈发胆大了。”圣上道。

谢韫弯起唇瓣：“不敢。”

“那个大和来的之妄，朕有些放心不下。”圣上转移话题道，“你对朕是最忠仁不过的，其余人朕信不过，所以朕派你去盯着他，可有不满？”

谢韫道：“不敢，圣上如此信任臣，臣受宠若惊。”

圣上不太喜欢之妄，这是谢韫在宫宴之上察觉到的。但派他去盯着之妄，却也并非当真最信任不过谢韫。

圣上能这么容易就将权倾朝野的大臣与宦官拉下马，其中少不了谢韫的出力。大乾的天子想盯着一个只身住在宫里的人轻而易举，谢韫也并非是唯一人选，不过在借此试探他的忠心罢了。

谢韫心底微微叹口气。

“圣上。”安德平低声道，“皇贵妃来了。”

谢韫衣衫不整，不便见人，便道：“圣上，臣就先告退了。”

“不必。”圣上心烦意乱皱起眉，“你在榻上歇着便是。”

谢韫道：“这不合规矩，圣上。”

“规矩？”圣上积攒的怒气终于找到了临界点，吓得安德平一抖，“朕就是规矩！安德平，扶谢大人进去！”

安德平点头，扶着谢韫温声道：“随老奴走罢，谢大人。”

谢韫无法，便只得走进内殿，不敢再回到龙床，便寻了个软塌。赵侍与赵荷早在内殿候着，谢韫朝赵荷招手，她便安静走过来，跪在地上替谢韫揉着腿。

“何时了？”谢韫问。

赵荷道：“卯时了，大人。”

谢韫没再言语。

软塌上铺着厚厚一层雪狐皮绒，软塌的位置恰好能隐约瞧见外殿，谢韫只看了一眼，恰好撞见皇贵妃身姿绰约款款走进来，钗环相撞时产生的清脆碰撞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谢韫自觉失礼，转开视线闭上双眼小憩，然而外面圣上与皇贵妃的交谈声却直往他耳里钻，扰得他睡不着。

半柱香后，谢韫昏昏欲睡时，外面忽地爆发一阵争吵，接着便有人快步向内殿走来，唰地一下拉开帘子，唰地一下拉开珠帘绕进来，与迷迷糊糊撑起身的谢韫撞了个正着。

皇贵妃睁着精致美目，呐呐道：“谢、谢大人……？”

圣上愠怒着跟进来，只见谢韫撑起身时披风滑落，露出雪白中衣和愈发瘦削的双肩。谢韫双眼还不甚清明便抿起了毫无血色的唇瓣。

“放肆！”明黄龙袍挡住了皇贵妃的视线，圣上怒不可遏，“滚出去！”

不知是谁传出圣上藏娇的消息，皇贵妃很快便带着宫侍过来。哪曾想藏在里面的竟是最得圣宠的谢韫，短暂惊慌失措后，很快便恢复了镇静。

“竟是谢大人。”皇贵妃矜持笑笑，“臣妾以为哪位妹妹得了圣上宠爱，后宫又会热闹一阵子，正想着过来道喜呢。”

想必道喜是假，捉奸是真。谢韫看着圣上将皇贵妃拉出内殿，扯开唇角笑了笑，带着些许嘲弄。如此容易就被不知真假的消息蒙蔽，看来这位皇贵妃也并非传闻中那么聪明。

过了不久，外面恢复了平静，谢韫带着赵侍赵荷二人与圣上告辞。这次圣上并未阻止，只是差人用鸾车将他送回了谢府。

谢府上下皆松口气，簇拥着谢韫回房，谢熙元躲在角落，黑白分明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谢韫的背影，有人回头了，他便飞快地藏了起来。

直到进了卧房，谢韫才问起昏迷之后的事。

赵侍如实回答了。

谢韫昏迷后，圣上廷杖了锦衣卫指挥使，却依旧还未查出刺客。朝中大臣今早便离了宫，家眷却依旧滞留在宫里，显然圣上动了真格。

“大人中毒之事，圣上显然并不知情。”赵侍皱起眉道，“不然，圣上该知会我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