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番外(六)(2/4)
他念着他的名字。
陈政有些恍惚。
这曾经连在梦境里都吝啬出现的声音如此真实的传入耳畔,叫他着灰暗无望的二十年岁月都变得生动起来。
……就好像从未有过那些分别。
眼前的青年,是那个被他疼了二十年、耐心浇养了二十年的小少爷。
可是并没有。
他的小少爷早在二十年前便没了那些可能。
他见过他因为化疗剃的干净的头发,见过他食不下咽时委屈的眼泪,见过他生命最后时刻躺在病床上的苍白。
那一幕幕时至今日依旧是他无法正视的噩梦,病魔那么可怕,轻而易举的便夺走了他珍视的一切。
捧着袋子的胳膊渐渐收紧,他心脏痛的发麻,嗓子喑哑,说不出清晰的话,良久才艰涩的应:“……我在。”
时玉不耐的瞪他:“你过来。”
没有反应,男人低着头,像条蔫了皮毛的黑犬。
时玉气不打一处来:“你过不过来!”
陈政还是没动。
时玉迎着晚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努力压下火气,干脆直直的朝男人走了过去。
他走一步,陈政退一步。
他不信邪,试探性的又走了一步,陈政顿了顿,步伐不甚明显的后退。
……陈政居然躲着他了?!
这个事实无论如何时玉也无法接受,他一步步走进黑暗的巷尾,盯着仍有几步之遥的陈政,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的看见那片深刻明晰的轮廓:“你躲我?”
他难以置信的红了眼眶,“陈政,你躲我?”
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陈政心头一疼,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克制的停住。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心脏的剧痛,捏着麻布袋的手背紧的青筋暴起,却依旧一言不发。
下一秒,风声袭面,一道阴影重重压来。
呼吸猝然一窒,他想也不想的丢掉怀里的东西跑上前接住跳过来的青年。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空荡许久的怀抱在这个蝉鸣不已的夏天重新填满。
时玉勾着坏笑,揪着陈政的领子,刚要抬头一只大掌便轻轻拂面,遮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我,小少爷。”
他听见男人寂静沙哑的声音,那覆在眼前的手掌却坚如磐石,毫不动摇:“别看我。”
“……我太老了,小少爷。”
他对他说着:“不好看了。”
他的年轻英俊随着二十年消失的岁月荡然无存。
现在的陈政,衰老、迟钝,仓皇的回头俯瞰这段时光时,发现自己再没了任何特别之处。
但他的小少爷还是那么年轻。
许是上天听到过他的祈愿,于是把二十二岁,骄矜傲慢的时玉重新送到了他身边。
他鲜活、生动,皮肤柔软。
笑起来的样子干净动人,二十五岁的陈政走在他身边,会自卑、落寞,日思夜想下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滔念。
可四十多岁的陈政走在他身边时,却不敢再有任何想法。
……他不敢了。
甚至连看一看青年漂亮昳丽的笑颜,都会被太阳灼伤般痛的呼吸静止。
怀里的时玉沉默许久,忽然开始剧烈挣扎。
陈政不敢伤他,手掌依旧固执地覆在他眼上,另一只胳膊却松开,揽着他的腰扶他下地。
见他站稳才中规中矩的收回手,像座僵冷的木雕,没了声音。
掌下的眼睫颤的飞快,溢出水汽。
不过短短几秒便被泪水沾染,陈政心脏痛的拧成一团,眼眶发红,哑声唤道:“……时玉。”
“你松手……”哽咽的颤音从身前传来。
时玉抬手握着眼上的大掌,他没有使劲,温热柔软的手掌像一触即化的棉花,泪水模糊了视线,混着大片大片被遮盖住的阴影,他什么都看不清,却还是坚持道:“你松手。”
陈政不动,像和他较劲般,时玉也不动,掉着眼泪继续哽咽的说:“陈政,你松手。”
……
这场争锋从一开始便决定了胜负。
听着耳边的哽咽,陈政缓缓地、颤抖的移开了手,他从来无法忍受时玉的眼泪,平日里就连时玉装模作样的哭闹都心疼的受不住,更何况是货真价实的眼泪。
他沉默的松了手,像甘心接受审判的犯人。
粗粝的大掌在空中犹豫,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摸着时玉的脸颊,擦去那些泪水。
时玉仰着小脸,被他擦得皮肉泛疼也不开口,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吊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