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第二十五章

方才弄倒了茶杯的小厮，此刻已经端着新泡的茶，一步步拾阶而上。

他是做事的熟手，那双端端正正地托举着茶壶托盘的双手，能够在行动之中纹丝不动，且仍是哈腰低眉，是十分规整的奴仆样子。

冯逸卿打量着这个灰衣小仆的脚，他穿的明显是硬底布鞋，黑绒的鞋面却没有一丝灰尘痕迹。

“许是我误会了吧。”

冯逸卿盯着他的脚，慢慢地笑了。

“来百里家做事多久了？”

他眉目和善地问向小厮。

小厮立马跪地，谦恭道：“回殿下的话，来百里府两年了，一直在玉山伺候。”

“你眼力不错，一眼便认得我是太子，这般灵光，放玉山是可惜了些。”

冯逸卿浅浅勾唇，“等会我便与你家主子说，让你往后跟我，可好？”

那灰衣小厮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他忙不迭地拜了三拜，口中道：“多谢太子恩典，只是小人手脚愚笨，行事粗鄙，恐上不得台面，殿下智勇无二，小人无用，不想让殿下劳心。”

冯逸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有用无用，也不是你说的算，就这样吧。”

他侧首让随身侍卫带那小厮下去，明显是要看押的架势。

赵芙洲纵观全程，里头没些猫腻才有鬼。

可她也不着急问，只是慢悠悠地给自己和徐渭倒了茶。

“殿下这样喜欢这个玉山小厮，可有想好以后让他跟身边做什么？”

赵芙洲随口问道。

“见他灵光，讨来放身边做事。”

冯逸卿滴水不露。

他瞟了徐渭一眼，见他毫无异状，便闲倚长榻，看起底下焦灼的赛场现状。

冯逸卿这两日捕获线报，皇后一脉最近可能会有动作，暗桩表明有特殊信件出入百里府，他着人去查，却也没个头绪。

没想到来玉山一趟，竟会有所收获。

习武之人体态姿势与常人本就不同，这是数十年的基础功练就的，再怎么矫饰掩盖，总会有蛛丝马迹在。

比如那个灰衣小厮看似弓腰驼背，实则腰腹凝力，且在这样尘土遍地的草野之上行走，绒布鞋上竟没有一丝灰尘。

他打扇闲摇，显然是没兴趣再提这事。

赵芙洲便微笑缄默，心中思忖。

冯逸卿突然向徐渭发难，最后却带走了毫不起眼的灰衣小厮，且对徐渭再无兴趣。

可见冯逸卿并不是有意针对徐渭。

未来能入他眼、且贯穿他一生的仇敌就两个，一个是皇后亲儿子二皇子，一个是徐渭。

徐渭现在尚未发迹，那这个小厮肯定是与二皇子有关了。

可二皇子一脉和百里家并不像认识的样子，百里夫妇甚至没认出那位“马”公子，便是二皇子。

若是再想得大胆一点……其实仍有第三方势力，与百里家有关系。

方才那小厮是看见徐渭才失态——

赵芙洲凝眉思索，眼神不受控制地轻轻落在徐渭身上。

她至今不知，徐渭上辈子在灭门之后，异军突起的势力，是哪派暗流。

“在看什么？”

徐渭向来敏锐，他眸色清浅，正好迎着未时的金阳，瞳孔里有闪烁的弧光。

他眉毛与眼睫颜色不深，此刻都被渡上了一层浅金，眉骨与鼻梁更因阳光显得轮廓分明，有几分奇妙的异域风情。

赵芙洲抿了抿唇，“你的娘亲，一定很好看吧。”

徐渭一愣，眼神微黯。

“从未见过，抱歉。”

赵芙洲自觉失言，舌尖轻抵唇齿，鲜有几分尴尬。

她轻轻摇了摇头，“是我多嘴。”

“无妨。”

微风悄然拂过看客的面庞，掠过脚底的马球场时，却被屡屡击破。

场中代表进球的旗帜一队各占两面，而衔珠盘龙香却已经快燃烧殆尽。

不出意外，他们四柄球杆之中来回穿梭的马球，将决定最后胜利的归属。

赵芙玉如今状态有些不对，方才她以一己之力，杀出二马突围，漂亮地进了一球。

可她下意识往看台之上抬眼一望，看台上却好像出了些小纷争。

而当这一次开球时，她仍在意看台上头那人的视线。

悠悠然然，也不知看向何方。

“赵芙玉，球在你右后侧位！”

徐春舒勒马大喊，她立马转头去挡徐春暮的球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