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第二十七章
医馆名叫和畅堂,在此处已有十年了,向来夜不闭户,有专门的学徒看守,以防有人晚间急症,无处寻医。
此时守门的学徒正倚在柜台打盹,颊边有个大痦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着好不滑稽。
“小医师,醒醒了。”
徐渭扣了扣柜台桌面,将那学徒激得一抖。
“在……在。”
学徒眼神还茫然着,手却十分迅速地往脸边一蹭,笔直站好,“二位是谁抓药?”
霍亭笑道:“叫你们医馆老先生下来,我这病,想来你也是看不出的。”
学徒羞赧地跑到后头,去将掌柜请了出来。
医馆老先生正在里头碾药,手上沾着青绿的汁水,听罢起身净手,手还没擦干,一撩帘子就看见老面孔。
“呦,今儿又是哪痛?”
他视线不着痕迹往霍亭身边一偏,只一眼便收回。
“胸闷心慌,难眠易醒,胃口也小了好多,都不是大毛病,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霍亭拍了拍徐渭的肩膀,“可这小子不放心呐,硬要让我来抓几副药,你看着开吧。”
老先生眉毛一竖,“望闻问切一样没做,就给你开药?我可不想砸了我的招牌。”
“坐下吧。”
霍亭与老友对望一眼,无声笑了。
他没什么大病,就是最近忧思过重,神经敏感,老医师给他开了些助眠的方子,并一些暖胃生津的草药茶。
“药茶一日一至二壶,药在晚膳之前用,回去路上小心。”
老医师笑吟吟地送走霍亭二人,转头便对痦子学徒道:“今日不用你值夜了,回去尽早歇着吧。”
痦子学徒眼睛一亮,“掌柜,真、真的吗?”
老医师拂手,做了个“去”的姿势。
痦子学徒忙不迭地走了,老医师在他走后,将医馆大门一闭,上了“外诊”的牌子,油灯也灭了,唯留后头备药间一盏摇曳烛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房被人悄然推开。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一袭鸦青袍,赫然是折返的霍亭。
“今日怎么带着世子来了?”
老医师替霍亭斟了盏茶。
“百里玉山有个小厮,被当朝太子拿了。”
霍亭将凉茶一饮而尽,面色深沉,“说是在给世子奉茶的时候,掀翻了茶盏,才引得人注意。”
“姓冯的两家还在内斗,怕是没那么快查到我们头上,西南的起义已经被平,朝中虽没什么风波,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世子……可知道,我们做的事?”
“还不是时候。”
“现在告诉他,还太早了些。”
霍亭摇了摇头。
徐渭难得有少年人无忧无虑的时光,还是不要再将国仇家恨,加诸于一个刚从苦海脱身的小孩身上了。
要不然……实在残忍。
“可是,据说当朝皇后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世子殿下,还是尽早知道此事为好啊。”
“我……迟早会让他知道的。”
霍亭敛下双目,“玉山那个人,能救就救,若是不能……如今冯逸卿住在赵家,应当能得手。”
月上中梢,和畅堂角落的谈话还未止息,小门外偷偷藏匿的身影却弓着腰蹑脚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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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门房挑灯恭迎二位小姐的马车,赵芙洲方才还在与赵芙玉说笑,下一秒就被传到赵云敬的书房里。
赵芙玉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担忧地望向姐姐,赵芙洲拍了拍她的手,给予一个安慰的笑。
赵云敬今日没有临帖。
他专心致志的看着墙上的挂画,等赵芙洲推门而入,他也一言不发。
“女儿给父亲请安。”
赵家没什么其他活动,入了夜便都安安分分地在自己房里。
如今酉时过了大半,外头走动的奴仆也变少,更不用说此刻赵云敬的书房,静得让人能看清角灯里的烛火摇曳。
“今日,玩得可开心?”
赵云敬淡淡道。
“……去打了场马球,然后便在百里家吃了顿宴饭。”
“听闻太子殿下席间,与百里家主相谈甚欢,可是确实?”
“殿下言下之意,是要与百里家多走动的意思。”
赵芙洲看着赵云敬的背影,摸不透他的想法。
一边不想站队,一边又要知道太子的动向。
“嗯。”
“今日之后,你便不要再与徐家、百里家有纠葛,殿下住的所在,是你的禁地,明白了吗?”
赵芙洲心头咯噔。
“女儿想知道……为什么。”
“女儿也只和他们玩得好,父亲一声令下,女儿便全然没了交好的朋友,父亲……能不能给女儿一个交代?”
赵云敬沉默不语。
“若是父亲不想回答,那女儿斗胆猜测……是因为,哥哥吗?”
赵云敬这才转过身来,眉眼被拢上一层温柔烛光。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儿,犹记得她以前调皮捣蛋的样子,好几个嬷嬷都拿她头痛,如今倒变得如此伶俐,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了。
听闻,还尤其喜欢和徐家的庶子在一块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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