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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纪了捏着一块波士顿面包上了车，窗外几个小女生还挥着手——

“了了再见。”

“了了辛苦了，下次给你买蛋糕。”

罗艺紧跟着上车，未落座就问，“听说你刚刚吃了将近一整条玉黍鳜鱼？那晚饭……”

“知道，不能再吃了。”

她目光在纪了脸上巡视一周，又笑：“不过看你最近好像瘦了些？有好好健身？”

“当然，你说过的，最近吃得多就要动得更多，不然上镜不好看。”纪了摊手，语气带着些许撒娇。

罗艺翻看着手机上粉丝为纪了画的面包少女动漫图，满意地点着头，“我家了了人美歌甜又听话，这段日子辛苦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晚七点我和陈陈去接你。最后一站了，拍完就可以休息一阵了。”

“好。”纪了轻轻伸了个懒腰，小猫般瘦削的身体在座椅上懒散伏着，墨镜下，眼尾丝丝泛红未散。

车穿隧道，耳边的声音轰鸣却遥远，微阖眼皮，眼前浮现出那双清润沉然的眼睛。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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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

纪了回头，罗艺摇下车窗，见她面上颓色已消，到嘴边的话咽下：“晚上打算做什么？”

“喝酒撸串？一夜笙歌？”纪了眨下眼笑容肆意：“当然都不可以。中年少女只能敷面膜健身泡脚喽。”

“少贫。”罗艺放心地摇上车窗，留下一句“晚上不要熬夜”扬长而去。

纪了目送车灯渐远，压下唇角最后一丝笑纹，蓦然瞥见停车场左侧似曾相识的身影下了车。

一个小时前刚刚见过。

她侧身躲了，待那人上了电梯后才缓缓踱出来，坐电梯上楼。

纪了倚在三号电梯里目光空洞地数着楼层，隔壁四号电梯中，周时昔不耐地抚了抚眉心。

她住在这里还是来找朋友？

她终于认出了自己？

那为何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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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了出电梯时看见住在同层的女人，脚边放着一只小号行李箱，边等电梯边对着镜子涂口红。空出来的那只手正在打电话，半张着嘴巴口齿不清地说：“我在等电梯了，不用上来了。”

说话间，女人看见她，颌首微笑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进门前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无聊地猜想一条走廊之隔、房门后的空间里要落上几层灰尘，才能重新迎回那个女人。

纪了搬来两年，平均每年能遇上她三四次，每次都是她回家，女人拖着行李出门。

她坐在空荡客厅里，听着四下寂籁，将全部房门灯光打开。

时钟直指八点，电视机的公益广告里一家人正围坐餐桌吃晚餐，她想了想，调大声音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无色无味，缓缓入口，算是完成今天的晚餐。

九点半，头发已吹得干透，纪了关掉吹风筒，嗡嗡的噪声瞬间消失，她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一瞬间失聪了。

夜色渐浓，幽深黑色沉着地包裹住天地，关上窗，连那些细碎的、温润的风声都不能被捕捉。

头脑清明，意识清醒，色彩杂乱的画面如拼图碎片般在脑海中涌动。

纪了借着一缕清冷月光起身，就着杯中冷水，咽下一片安眠药，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翌日醒来，日光大作，早已过了中午十二点，纪了昏沉中下床，只觉得身体沉重又轻盈。

晚上七点，罗艺如约而至，纪了坐上开往机场的保姆车。

音乐美食之旅最后一站——西安。

车上，纪了握着矿泉水瓶假寐，助理陈陈倒是兴奋地不行，碍于纪了在睡，也不敢出声说话，坐在最后一排扭来动去。

等红灯的间隙，纪了坐直喝口水的功夫，她立即凑上来，“了了，你昨晚没睡好吗？”

“还行，”纪了晃了晃蓝牙耳机，示意她：“我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