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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爱之名》

文/嘉予

第六十章

“听见了……什么？”

纪了的声音中压着丝心虚的不确定。

升降杆缓缓抬起,她松掉刹车，驶进小区的同时打了右转向灯。

“你在哭，在客厅里。”

梁音毕竟年纪小,纵然心思敏感深沉,可好奇心上来也藏不住话，贸然问出口后又觉得尴尬,语气变得犹豫起来,“你……怎么了？”

车子缓缓冲下斜坡,往地下车库开，光线暗下来,将两个人的表情都隐在昏暗中。

纪了淡声说：“你听错了。”

冲过斜坡,驶入车库，白炽灯照亮各怀心思的两人,梁音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纪了一讪，知道这小孩认真起来不好糊弄，“好吧，是因为谭灵给我讲了她弟弟的事情，她的弟弟在做志愿者时遭遇不幸去世了,我就是觉得特别可惜,也为他遗憾。”

车子已经开到她的停车位前。

“哦。”梁音抿抿唇，乖觉地开门下车,帮她拿掉挡在车位上的消防栓。

纪了轻轻呼口气,看着倒车影像将车稳稳倒进车库。

她整理下略僵硬的表情，开门打算下车，梁音却堵在了车门前，纪了手一顿。

小姑娘黑沉沉的眼睛望过来,带着点执拗，像是要看穿她的心里去。

“姐姐，你有心事。”

纪了笑得无奈：“成年人谁还没点心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屁孩快点让开让我下车。”

梁音不知怎的牛脾气上来了，执着地望着她，“我知道你有心事，从一开始你来陪我时我就看得出来，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种直觉。”她说太快，停下缓了口气：“姐姐，我能帮你分担吗？”

纪了松了门把手，重新坐回去，眼睛望着前挡风玻璃，轻轻叹口气。

她的演技，真的这么差吗？还是她的笑太假？

梁音执拗的语气已经变成委屈：“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帮我，我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好，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太没用了。”

纪了的心一寸寸软下来，她侧眸，认真回答她：“好吧，我想我妈妈了。”

梁音眨了眨眼，显然不信：“想妈妈了你可以去看她啊。”

“她已经去世了。”

小姑娘眼睛骤然瞪大：“陈陈姐说你妈妈住在蒙特利尔。”

“我骗她们的。”她的停车位在这排最角落，右边是墙壁，左边临着驾驶座是一根四方的大柱子，将两个人牢牢挡住。

纪了眼睫微耷，脸庞被影影倬倬的光线掩映，看不分明表情。

那微微翘起的唇角看不出是苦笑还是无奈。

梁音没话了。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个生硬而任性的话题。

片刻的沉默后，纪了拔下车钥匙，欠身站起，梁音不敢再挡在门口，忙向后退，后背堪堪要撞向柱子，被纪了飞快伸出的手掌垫住。

闷闷一声响，纪了的眉头微蹙，梁音慌忙站定，纪了将手掌拿出来，顿了顿，放在她头顶，轻揉下。

“姐姐特别虚伪吧，为了怕他们可怜我，连这种谎都撒。”她将锁上车，斜靠在车门上，低头看着塑胶地板。

许是这里安静过了头，又或许是梁音的眼神太柔软，她竟有了丝倾诉的愿望。

昏暗的视线是她的挡箭牌。

“其实我有点羡慕你，”她对梁音轻说：“至少你妈妈直到临走之前还挂念着你，我妈妈呢？”

良久的沉默，安静到让人窒息的空间里，梁音以为纪了不会再说下去了，她却抬起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