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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爱之名》
文/嘉予
第七十三章
沈颂侧身而坐,看着垂头沉默的纪了,竟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一夜间经历人世苍凉巨变的小外甥女。
其实他心里隐约也清楚,丧失亲情的痛苦唯有用家庭来疗愈,可这家庭却绝不是他沈颂的家庭。
这些年来,逢年过节,每每当沈颂提出去看望纪了或是让她过来团聚时,她总有无数个恰好的理由无法赴约,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纵然他是纪了血脉至亲的亲人,却终究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个家,来到他的家里,看着他一家和美团聚,对她来说无异于残忍的酷刑。
这些快乐喧嚣惬意是她曾经牢牢拥抱着的……
纵使他和他的家人给予她小心翼翼的关爱,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负担。
她不想让自己担心,却也无法不触景生情,索性找了理由避开,一个人清冷度日,总好过在热闹里加倍孤单。
沈颂一直明白纪了的顾虑,所以也自愿识趣地给她想要的清净自由。
他也一直在心里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出现那么一个人,可以弥补纪了他给不了的那份缺憾,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只属于他们的家。
胸腔闷得发痛,呼吸随着沉默的空气一起滞缓,所有感官都不通畅。
沈颂深深叹了口气,眼底压着晶莹的水光,眼眶微微发红,唇角依旧噙着丝笑,他起身走到纪了身边,试探着伸出双臂,抱住她。
那个小时候他一手就可以抱起的、总爱咯咯笑的女孩长大了,她修长、瘦削、脸上有笑,情绪在眸底深压,被岁月无声赋予了克制与内敛。她在他的拥抱中渐渐放松僵硬的脊背,乖顺地用手臂环抱住他的脖子。
她依然如小时候被安慰那般,轻轻拍着沈颂的背说,“舅舅,我没事。”可声音语调却再不复天真肆意。
成长是人生无法避免的痛,而揠苗助长式的成长则是抽筋挖骨般的酷刑,带着持久的余痛。
无论你是否情愿,却必须要接受。
沈颂摸了摸纪了的发顶,“舅舅相信你,你长大了。”
纪了放开他的脖子,坐直身子,悄悄擦了擦眼睛,顺手把攥在手心的信纸塞进了兜里。
两人心中翻滚着太多的话,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沉默再次充斥整个房间。
周时昔适时敲响了房门,沈颂忙说:“请进。”
停顿一秒,包厢门被轻轻拉开,周时昔手执茶壶,立在门边,“刚煮好的红茶,拿给你们尝尝。”
因为周时昔的到来,包厢里悲伤的气氛少了大半。
周时昔陪沈颂静静饮着茶,给了纪了足够的时间空间来平复心情。
纪了去洗手间重新收拾好自己的仪容,对着镜子不断深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想做一个水龙头一样的爱哭鬼,也不想让舅舅和周时昔担心。
纪了一个人在洗手间呆了许久,那封被她慌乱放进衣兜里的信纸像是一个随时自燃的火球,时时刻刻灼烧着她的心。
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把信拿出来,指尖触碰着信纸的折痕,脑内如白纸空空如也,大脑仿佛已经暂停了工作,她猜不到纸张里的内容,也不敢去猜。
最终,她只是将那信纸在手上反复摩挲着,心底露怯,再度装回兜里。
这次没有旁人看着,她手心托着信纸,宛若托着一件易碎的珠宝,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用了十二分的珍惜。
等纪了终于找回自然得体的表情,再次走回包房门口时,竟意外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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