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游湖（1/2）

钟声响起，柏周即刻返回大殿。

柏周在殿外整衣振袖，庄重而肃穆地迈着小步走进大殿。

殿内辩论已经开始：“以天为盖，以地为舆，四时为马，阴阳为御，执道要之柄，而游于无穷之地。”

“故入道弥得，所见弥大。”

柏周一进去便被季子惟拉了过去，坐在人群最后面。

大殿中心的五个人已经开始辩论了。原来在柏周出去的这段时间，远居山中的清荷道长刚刚赶到，而柏周因才疏学浅“主动”让位，请清荷道长开始传道。

柏周摸了摸袖中的纸条，春风得意的笑容堆砌满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藏了什么宝贝。

季子惟：“你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呢。”

“诶，难过什么！有人代我和那帮儒学大家、佛学尊者一起辩论，这是好事啊，我总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恼了他们四位，也不用担心自己学艺不精给师父丢脸，被他们鄙视了。”

“可是，这在场论法的五位，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皇上都会召见他们，挨个进行封赏。这可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啊！”

“季大哥，小妹我自知技不如人，才识浅薄，即便有此机会，勉强登台，也只会是弄巧成拙，哗众取辱罢了。”

“诶，柏周妹妹，你可是妄自菲薄了。你想啊，你若是不能胜任，俞先生又怎么会在皇上面前举荐你来参加呢！”

柏周愣了半刻，不知该作何回答。

季子惟用胳膊碰了碰柏周的手臂，“诶诶，第二场开始了。”

全场肃然，众人看着五位老者，聚精会神地聆听他们的思想交锋。

“不以内乐外，而以外乐内”

“故得道者，志弱而事强，心虚而应当。”

这场舌战终于在傍晚时分结束。一切正如柏周所料，金水银不肯屈服虞皇权威，仍旧认为前周血统才是顺应天命，言辞激烈处竟然还引用前周王室离国国君当范例，看来无论多精明的谋士总会有疏露的一天。

秋水横滩，碧波连翠。

柏周在金宣城外的十里长亭内，为他践行。

“金先生，请。”

金水银走进亭中，无视柏周的行礼，径直坐下。

柏周也不生气，很自然地走过去为金水银斟酒。

“先生，请用。”

金水银抬头望向柏周的面容，眼神矜守中透露着狡黠，心机深重但不谦逊。

金水银面无表情地接过酒杯，将其一饮而尽。又自己倒满了一杯。同样的一饮而尽。

“先生慢饮，此酒酒性辛凉，小心伤身啊。”

“哈，我现在不多喝些，只怕日后喝不到这般清甜的美酒了。”

“先生不必担心，听说先生准备还乡养老，下官不才，便提前为先生打点好了一切，那里的酒水先生想喝多少便喝多少，保证让先生没有后顾之忧。”

“你倒是想得周全。这是变相地□□了吧。”

柏周微笑，“先生误会了，下官怎么会□□先生呢？等我们护送先生平安归家，先生自可以无拘无束，乐得逍遥。我们只是为先生提供更加便利的生活，但若是有一天先生不安于此，仍要操持旧业，卷土重来，我想您不会活着走出金宣城。”

金水银和柏周对视，金水银心机深重，眼神中似有旋涡深潭，高深难测。柏周则信念坚定，眼光如同韧剑，棱角尖利，吹毛断发。

金水银收回视线道：“好，好啊。我这年纪一大把了，也该享享清福了，那就多谢柏周大人的美意，有劳了。”

“不敢。”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先生慢走。”

金水银背过去，向柏周挥了挥手，钻进轿子里。轿夫赶着马车，缓驰而去。

柏周看着远去的马车，内心总有些空落。难道事情还会有变？但转念一想，自己安排的人手必定保证万无一失，走之前柏周便对轿夫等人下了死命令，若是金水银半路逃跑，或者藏有救兵，那就无需仁慈，直接斩杀；若是此行一路顺畅，等他到了枣庄，那边接应的人也会传来消息，自己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金水银的离开，可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上官端淏这边可是折损了一员大将，没了金水银的出谋划策，上官端淏想要夺取皇位简直是难上加难。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上官端淏在书房内拿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去。

王陆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是金水银一离开自己便成了府中的谋士之首，想到这里，王陆内心窃喜不已，但是得先安抚好康王的情绪。

“王爷，都是这金水银太大意了，我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小看柏周，可他不听劝告，执意莽撞动手，结果引火烧身，反倒被柏周将了一军。”

上官端淏又是一个花瓶飞过来，眼底发红，怒气冲冲地道：“我不想听这些，你不是说有办法在辩法时帮他吗？你的办法呢？”

王陆扁扁嘴，无奈地道：“王爷，我真的试过了，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柏周递了一张提问金先生的纸条，上面都是金先生擅长的方面，可是谁能想到清荷道长一出现，柏周没法上场了，这纸条自然没派上用场。”

“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都给我滚，滚出去。”

“王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滚。”

王陆对于上官端淏暴怒已经司空见惯，索性不再哄他，平淡的语气，说道：“是。”然后就退了出去。

上官端淏扶着桌子，鼻孔用力地吸气，眼神紧盯着前方，手指扣紧桌面，一挥手将案牍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打到地上。

咬牙切齿地道：“柏周。”

这天柏周接到一纸邀约，是安平公主约自己到醉仙楼见面。柏周虽有诧异，但想到公主成婚后鲜少出门，可能只是想念从前的姐妹，邀请大家聚会而已，便换上裙装，欣然前往。

醉仙楼天字一号房。

安平公主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柏周敲门，公主的侍女珍珠为其开门迎接。

“公主殿下，柏周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安平公主坐在主位，“你并未迟到，是我来早了。”她的衣袖宽大，手一挥，示意柏周坐下。

柏周靠近才发现，安平公主不仅衣服大了一圈，连这肚子也是圆鼓鼓的。难道？

安平看着柏周讶异的神情，“没错，我有喜了，已经四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