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当记忆碎成斑斑点点（1/2）

满岭。

来年四月，满岭终于**科耶一举攻破，生擒多隆。乌泱泱的人群在帐前跪满了，有人在小声的哭泣，有人则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沉默不语，到处都是战争后的苍夷。这里不再被青草覆盖，有的只有空气中仿佛还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这里有他们家人或者是朋友的亡灵。

胡科耶坐在最前面的主位上，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阳光却怎么也温暖不了他们的身体。

多隆被压上来，五花大绑地跪在胡科耶的面前。

“说吧，为什么反？”

多隆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说的，北柔从来都是强者为尊，你还有什么好问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胡科耶的脸色不是很好，多隆的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当初也是他亲自任命的多隆。可是多隆宁愿辜负他，让死尸遍地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胡科耶的声音压抑着强烈的愤怒，他的喉咙发出野兽攻击前的低鸣。“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反？”

多隆别过头去看也不看胡科耶一眼，胡科耶怒极反笑，“好啊，好。来人啊，把那群逆贼都带上来。”

多隆一家老小被压着跪在他的身边，他最小的儿子才刚会说话，小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在扯着嗓子哭，声音尖细又可怜。

他年迈的母亲已经满头白发还要陪着他跪在地上，老人家的眼睛中满是对他的失望，嘴里还在叫着“多隆，多隆”。

多隆咬咬牙闭上了眼睛，“胡科耶，你是不是男人？”

胡科耶换了个姿势面对多隆，眼中只有冷静，别说这几万人了，就是再多的人他都杀过。“看见了吗？都是因为你，只要我的手一挥他们就要人头落地了，你想清楚了。”

多隆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胡科耶我看你是当京城的狗当习惯了！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好机会吗？只要你肯发兵，明天京城就是我们的。”

胡科耶已经不知道是说他蠢还是说他太自负了，太蠢了。“你当真以为京城是那么容易进的？柳州城都走不过去你信不信，柳州城十万重兵就在等着我们呢，只要今天我们踏出北柔半步，明天就是北柔被蚕食的骨头都不剩。京城就等着寻个由头将我们北柔十部打散，你偏偏要给他们递刀子，你不蠢谁蠢！”

多隆啐了口唾沫，“呸，你就是前怕狼后怕虎，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胡科耶怒嗔，“现在你应该说说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了。”

“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就是我一个人。今天你杀了我，总有一天还会有人像我一样，胡科耶你会后悔的。”多隆看着他怪异地笑，他的眼中只有鱼死网破的狠戾。

“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反？”

多隆嘴角带着笑闭上了眼睛，胡科耶挥了挥手，耳边传来第一声惨叫。身边的人都在倒下，他听见了妻儿小声啜泣，最后倒下的声音。

“多隆，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都是因为你。”胡科耶的声音鬼魂索命似的在他的耳边环绕。

多隆低下了头，拼命地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有人在叫多隆，“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七尺男儿的泪水落在地上稍纵即逝，“我救不了你们，我救不了你们。”

耳边还有人在叫他，“爹爹，爹爹。”

多隆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他的眼珠凸出，脸涨的通红，像是搁浅的鱼。

簌簌倒地的声音越来越少，多隆不知道胡科耶到底杀了多久，大概是很多吧。他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多隆最后绝望地看了一眼胡科耶，“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我在下面等着你。”

胡科耶斩杀三万人，满岭之乱，平。

鲜血渗进草地，他们以血肉之身滋养这片草地，来年这里又是只剩翠绿。所有人都只会记得这场**，却没人再敢策反北柔十部。

三万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庭，乌托皱了皱眉，他对大汗的这个决定感到后背发凉。

大汗班师回王庭，无数人欢呼大汗的神勇，他们把大汗神化，他们称他是乌拉善的化身。欢呼声充斥着整个草原的天空，乌托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所有人都在庆祝，他想找大汗问问他的母亲的事情。

大汗稍作休整，又将十部的人召集起来商讨关于满岭的新首领问题。满岭死伤无数，元气大伤。胡科耶想不到合适的人，谁也不愿意接手满岭这个乱摊子。

烛火“哔啵”发出燃烧的响声，他看见了在帐外徘徊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小儿子真是。胡科耶唤来人，“把三王子请进来。”

“是。”

乌托刚走进胡科耶的大帐就轻咳一声，胡科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里有热茶自己倒。”

“谢父王。”乌托倒了两杯热酥茶，一杯放在胡科耶的面前，一杯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