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九耀华山（九）（1/1）
苍月这一笑只觉多日来胸中闷气一扫而空，似明白了些什么，拱手对老者道：“苍月多谢外祖父开解。”
老者捊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仙有仙的道，人有人的道，老叟为臣子自该为陛下分忧，德宝虽贵为皇子也要做皇子该做的！今日一别便要靠姑娘在德宝身旁多加提点，速速开了最后一处法阵好平安回转都城。”
苍月听闻不禁喃喃，“仙有仙的道，人有人的道……”
老者见苍月似有些懵懂，又笑着言道：“每个人来世上走这一遭，自然有其用处，有其责任，正所谓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各尽其责，各得其所。”
这句话说来，听得苍月脑中好似炸开一道灵光！
每个人都有其责任，那苍月的责任又是什么！
苍月怔怔望着老者出神，只觉初来此世好似因果轮回，命运使然。这么巧偏偏得知自己是苍月残魂，而同来的晔白偏偏要寻到狐族一脉……
仙有仙的道，人有人的道，那苍月的道是什么！
四周声响远远退去，脑海之中只有一道声音不停追问着，我的道是什么！
苍月怔怔出神之际，身后行来几人脚步之声，声至身侧苍月方才茫然转头看去，不是旁人，正是曲敬书与卫止兮，颜妤。
几人来到山门之前，曲敬书拱手向老者行了一礼，老者也回了一礼方道：“皇子职责所在，终是要将所有法阵开启，这一路便有劳曲谷主了。”
曲敬书点了点头，转头瞧了瞧一脸骄傲的赵明德道：“曲某自当尽心竭力！”
赵明德闻言扭过头去擦了擦泪水，方小步挪至老者身前小声说道：“外祖父年岁大了，德宝还要劳动您千山万水跑这一趟……”说罢哽了哽方接着说道：“外祖父这便起程吧，回去之后与我娘说，德宝想她了，也想爹了……”终是个孩子心性，从小被众人捧于手心长大，哪受过这些个苦，说到此处泪珠子便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老者赶紧将孩子搂在怀中轻声安慰着，“好孩子啊，莫说这千山万水，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你有难处，外祖父也快马加鞭的赶来！”说罢便抱头痛哭起来。
他二人这一番话引得苍月心头发酸，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却见不远处颜妤手托剑穗满目哀凄送别着卫止兮。
“止兮，只盼你平安归来，我会在崖边日日等候……”颜妤红着小脸，喃喃说着思念之情。
卫止兮一身淡蓝衣袍随风轻摆，伸手接过那剑穗摩挲几下，方取下身后配剑系于剑身之上道：“师姐放心，止兮定会速速归来与你成亲，此次定不会负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苍月耳中。
成亲？苍月心中反复念着，只觉他们二人若能成亲也好。
这方深情款款，那方祖孙相涕，苍月略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望向曲敬书。
曲敬书感受到苍月目光，缓步来到苍月旁轻声问道：“苍月姑娘，若开启法阵之后，是与皇子回转都城？还是随曲某回九耀华山？”
苍月心知他此问，是想问自己有何打算，不过心中不解的是他在意的究竟是身后这把剑，还是苍月这个人。
望着曲敬书眼中的坚定，苍月未答反问道：“我也有一事不明，想问问曲谷主，若这世上只有一棵凝魂草，曲谷主会复活宁娥还是复活林如之？”
曲敬书闻言莫的张大双眼，不想苍月竟有此问。
若只有一棵凝魂草，是要宁娥还是要林如之……
宁娥相处时日并不多，可她便仿如心头朱砂，每每想起她死于眼前，曲敬书都觉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夹带着深深的后悔自责！
可是林如之……
忆起如之，便是她如个懵懂少女日日围着自己转，虽有着与宁娥一般无二的相貌，可曲敬书却一直未拿她当宁娥来看。
曲敬书便一直望着林如之追忆着宁娥，时日久了，他清楚的知道此生深爱唯宁娥一人！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想过林如之会死！
林如之死了！那个整日围着她的小尾巴死了！她的死湮灭于仙灵谷被灭的痛苦之中，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这么些时日以来，曲敬书每每被仙灵谷被灭之仇压得喘不过气来，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围着自己的小姑娘，总是掩饰不住深情的眼眸望着自己……
骄阳当空，一圈圈光晕洒落大地，一扫冬日寒冷，山门之处曲敬书眼眸几转深深望着苍月道：“若只得一棵凝魂草，曲某既不会复活宁娥，也不会复活林如之！”
既不是宁娥，也不是林如之！
曲敬书望着苍月，只见她眼中没有一丝诧异，心中冷嘲，只怕她早想个清楚。
阳光之下，苍月一身月白衣裙，长长黑发在身后随风飘摆，挺直的背脊显得清冷高贵。
“你会复活仙月。”苍月坚定说道。
仙月？曲敬书点了点头，原来赤霞神君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这名字与眼前少女也如此相配。
“这是我的道。”曲敬书淡淡说道。
这是他的道，他要报仙灵谷之仇，千年基业毁于自己之手，他有何脸面对见恩师！又有何脸面对见仙灵谷众多亡灵！
身为修士自该以除魔为己任！情爱之事只得往后放放！
“若终有日报了仙灵谷之仇，曲某会亲自问季永夜要回她魂魄，无论生死与她日日相伴，此生不离。”
听着曲敬书所言，苍月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望着巨大石门，为那爱哭鼻子的林如之不值，他的心中仙灵谷才是第一位的，除魔卫道才是第一位！宁娥是生死相依，可她林如之又是什么！
纵然同一人魂魄所化，可终不是一个人，苍海桑田，情爱之珍贵便因为此情此意，永不重来！
远处呼呼啦啦人马到齐，那老者拍了拍赵明德后背，长长叹息一声道：“外祖父也该回朝复命了！德宝啊！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赵明德正了正身后扶生，郑重答道：“外祖父放心！德宝开了法阵便回！有扶生护着德宝定会平安的！”
众人挥手告别，眼瞧着呼呼啦啦一队人向远走去，那老者高坐于马上频频回首，满眼不舍之情。赵明德紧紧攥着衣袖，摆出一副皇家气度，可那跟随着老者的目光显现出他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