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百年前(二)（2/2）

女子的声音温柔得似拂过衣襟上的花：“齐儿的父亲在山上，娘亲带你去见父亲。”

孩子沉默了一阵，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可是，父亲早就死了。”

女子耐心解释道：“娘亲能感觉得到，山上有你父亲的气息，只是……他不会再跟我们说话了。”

孩子摇了摇头：“父亲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项乐儿一怔，顿住脚步。

她将手中提的那盏灯笼放在脚边，蹲在小孩儿跟前：“齐儿，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孩子顶着一张天真稚嫩的脸，点了点头：“是呀，但是齐儿在娘亲的肚子里看见了。”

微微火光的照印下，项乐儿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复杂其起来。

“你告诉娘亲，你都看见了什么？”

那孩子的脸上仍是淡然的神色，“娘亲别不信呀，在你的肚子里，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呐。哪些人害死了父亲，父亲是怎么死的，齐儿都知道。”

果然，这孩子虽看起来与寻常孩子一样，但是却有寻常孩子没有的感知力。

孩子面孔天真，声音稚嫩，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背后生寒：“娘亲，齐儿也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曾经想杀了齐儿，他们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齐儿。”

话音刚落，天空中几道闷雷响起，天顶上肉眼可见的黑云涌动，城中的人们仍在向四方窜逃。

项乐儿轻轻抚了抚孩子的脑袋，温柔道：“不怕，我们不怕，娘亲永远爱着齐儿。”

她的手却轻轻颤抖了起来。

片刻后，她盯着孩子的眼睛：“齐儿，那你知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我们府上那么多人，是怎么没的？”

项乐儿面前的小男孩一笑，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在开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我杀的呀。”

项乐儿眸子猛然一颤，尔后小声叮嘱道：“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齐儿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

小孩儿点点头：“嗯，齐儿听娘亲的话。”

项乐儿捡起放在脚边的灯笼，拉起孩子的手，继续向山上走去。

听到这番话，汪沁的背脊都僵了一半。

之前她只是猜想，项思齐是项乐儿与齐暮的孩子。

可当她今日通过骰子传达的画面，看见了项乐儿的模样之后，她可以百分百确定，项思齐绝对是项乐儿的孩子。

所以，那个几岁就大开杀戒的人，竟然就在身边待了两年，她还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师尊让她救的，竟然是一个恶魔么？

汪沁脑袋里乱作一团，她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宋景然察觉到了汪沁忽然之间的紧绷，温声关切道：“沁儿，你怎么了？冷么？”

汪沁仍然绷着身子：“师兄，我没……没事。”

他们二人的身后，项思齐将一切都看进了眼里。

所以，就连这两年来他最信任的那个人，都是害怕着他，忌惮着他的么？

也是，他这种人界不容，妖界不喜的东西，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真心实意的相待吧。

他忽然之间如坠冰窖。

下一个瞬间，却有一阵柔软的温热传来，他的手被身旁的少女拉住了。

他满目阴寒的戾气还未来得及消退，直直地刺向她的眼睛。

而她却还是笑着，毫不躲避他的目光。

“思齐，山上有点冷。”她晃了晃他们相握着的手：“这样就不会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