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乱惹红尘（1/2）

苏言背着身着大红喜服的妹妹出了门。

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

其实之后还是会经常见面，可现在依旧还是不舍，他要把自己的妹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了，一个知根知底但他从未见过的男人。

“谢倾晗，”苏言说话时很严肃，仿佛下一秒便要开始打人了，“我妹妹…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妻子了，但是本尊告诉你，你要是敢辜负她，本尊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楚潇觉得他应该没看错，苏言说话的时候慕雨觞好像朝后面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他跟着看过去，好像是…北堂弈。

一直到礼成之后，北堂弈都没有再出现。

好像只是为了来看一眼穿嫁衣的苏忆。

楚潇把这事告诉苏言，只说是看见一个长得像慕雨觞的青年，苏言闻言冷了下脸。

虽然没有记忆，但关于家里人的事苏言还是留着的。

“阿潇不必理会，那人辜负我妹妹，我先前回来过一次，正是那次，忆儿她…”

提起这个苏言就想打人，上次回来找苏忆，时间没选好，不小心撞到些事，只知道一大早苏忆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脚步匆匆，脖颈间…他一眼便看出发生过什么，随后出来的是北堂弈。

当时为了苏忆的颜面，他没露面，苏忆也不知道他过去的事。

“…反正就是那个人，伤过我妹妹，只希望今后，两个人别再见面了。”苏言及时止住了，有些事还是忘掉的好。

事实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苏忆早就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了，只是…以新的身份，女装模样的她，全当另一个人吧。

“嗯，如果辜负了，那就没必要再执着了。”楚潇淡淡的说。

幸好，我遇到的是你。

新郎留在席上喝酒，楚潇看了一下，果然秦暮辞和慕雨觞灌酒灌的最厉害。

“阿言，我听说秦公子先前对苏忆阁主有意思，那他怎么没拦着，反而还来参加婚宴？”

苏言想了一下，回答：“要么是想开了，或者是遇到了另一个人。”

是啊，千百年的时光，怎么着也该足够了。

谢倾晗尚未回去，新房中便来了不速之客。

听到脚步声，苏忆抬手捏住盖头下摆，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北堂公子怎么来了，本尊记得似乎没有请你？”

北堂弈在原地站着，距离一身红嫁衣的苏忆很近，却不敢再靠近半分。

“我来看看…他对你好不好。”

攥着衣袍的手有些发疼，苏忆抿了抿唇：“现在看到了，谢倾晗送我的婚礼…很好，他也没有嫌弃我不干—”

“寒…苏忆！”

“—他没有嫌我不干净。”只那一个音节，盖头下的女孩咬紧了牙关，逼着不让自己发出其他声音。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

上一世的最后一刻，她偷偷把这个人的名字刻在了星凌戒上，烙在了神魂里，那时她觉得虽然很累，但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因为舍不得。

只是现在的她…不敢再去奢望了，也许早早放手才是对的。

流觞哥哥…或许也该放回心底了。

即便她很清楚，北堂弈在自己死后去找了一次慕雨觞，之后再出来时便有些疯魔了。

只是两个人都累了，所以…就这样吧。

北堂弈笑的有些难看，但还是尽力平和着语调：“那以后，你一定要开心啊。”

他从小护着的姑娘，终于长大了。

终于学会了，在受伤之后放手。

“我妹妹日后自然会开心！”苏言的声音突然传来。

北堂弈被迫后退几步，只见一袭白衣的苏言站在苏忆身边，按下了她想要掀盖头的手。

白日里的苏言似乎不是这身打扮，尤其是头上那支银簪，印象中他好像从未见苏言戴过这种装饰物。

“忆儿别动，这盖头还是要等你夫君来掀，否则可是不吉利。”苏言看向苏忆时，眼底才带上几分真正的笑意，移开眼又是深不见底的阴郁。

【苏言：流觞，我们过会儿出去聊聊，如何？】

听到传音，以及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北堂弈不算太惊讶，看了苏忆几眼，便出去了。

等没了旁人，苏言这才在苏忆身边坐下，把有些歪的盖头扯正了：“乖妹妹，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应该再问一句，谢倾晗待你，是否真心？”

“二哥这么问，若我说否你是不是还打算把人家打一顿啊？”苏忆开了个玩笑，想缓解一下刚才打乱了的心思。

苏言拨了拨盖头上坠着的流苏：“我就是这么想的，若他真敢欺你、负你，我不会放过他。”

“这些话二哥不是已经威胁过谢倾晗了吗，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苏言用右手握住苏忆的左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话：“你一句信他，我也就放心了。”

北堂弈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人终于出来了。

“…苏阁主要跟我说什么？”

“许久未见，流觞。”苏言的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敌对。

北堂弈顿了一下，轻笑道：“苏言哥，抱歉，我不知道我会伤害到寒儿，今日不请自来也没别的意思。新婚礼物我托我兄长送来了，可还是想亲眼看着她出嫁。”

“没有怪你的意思，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只能说…你与忆儿有缘无分。”苏言走近，拍了拍他的肩，递过去一个东西，“世上人，总归有求而不得，得又复失，你我虚长了这些年岁，不过是心有妄念，仅此而已。”

北堂弈怔愣地接过，是旧物了。

那只海棠的珠花。

一千多年了，这种东西早该消散了。

再开口时，嗓子已经沙哑了：“想来本就是无缘无份的，是我硬闯进她的世界，惹了她一身红尘，最后还把她一人留在原地，流觞想停下来的，可北堂弈…早已不能回头了。”

不是谁错了，只不过人事难料，擦肩之时便过去了。

一切都像手中的假海棠，保存的时间再久，也已经被时光磨平了棱角，不复昔时光亮了。

它从被主人抛下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会再回到过去。

谢倾晗会待她很好，如此，甚好。

宴席上一堆人还在给新郎灌酒，苏言自然也要加入。

等都喝得差不多了，楚潇才出手按下已经喝上头的苏言，威逼利诱着才把人拉走。

照顾醉鬼实为不易，好在苏言酒品不错，还算老实，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只是眼神一直盯着楚潇，微光下又雾蒙蒙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楚潇绷着脸在心底反复默念清心诀，终于把人熬睡着了。

只是到了夜里，好不容易安抚下的某人又起来作妖了。

苏言直愣愣地坐起来，说了句没头脑的话：“我以前不怕死的。”

楚潇瞬间清醒了，抓紧他的手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酒意好像已经消了，说话的人扶着额头晃了几下：“…我可能，没法一直陪着你了。”

揪着被子的手一松，楚潇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回答了，只是看着苏言的脸。

苏言也在看他，眸底染上一抹悲色，却死死压下了，不敢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