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无名（1/2）

杞人忧天，不如惜取眼前。

陈修远不禁望向洛家两小只嬉笑的侧脸。他们三个已经一路来到了这里，现在洛笙决定留下，陈修远则会陪洛星继续走下去，前往那充满未知的“旋涡”。

“漩涡”代指黑市，但黑市所在的主星却没有名字。据说这颗无名星球受当前得势的帮派管理，不存在正式的政府组织，更没有通行的法律。

无名星跟芙蕖拥一样，只允许注册人员出入。

而当下在宇宙中更出名的其实是它的人造卫星——“乐园”。乐园对外开放，那上面博|彩和声色产业异常发达，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以上是陈修远已经了解到的，与“漩涡”相关的实际情况。《星际霸图》中的内容没什么参考价值，只有个挺像噱头的设定反倒是真实的。

起初，无名星球是一个无限生存游戏的场地。除了部分冒险家主动报名参与之外，游戏组织方还会不断挑些穷凶极恶之徒和无依无靠的倒霉蛋投放到这里。

游戏进行了近九年后，部分“玩家”开始反抗规则，试图脱钩。最终这场荒唐的真人秀彻底停止，活下来的人干脆在此地自发成立了新的聚落。

能在这种残酷筛选中剩下的个个都是人精，不是身怀绝技就是嗅觉灵敏。他们拒绝跟星际邦联往来，却有自己的一套灵通活法，脚步从未落后。

慢慢地，这聚落又形成了宇宙中最具规模的黑市。

一些本不应当流通或是必须被隐去来路的“商品”流向这里，再以各种形式流出。

它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被卷入后可能意味着荡涤，也可能会在寻到出口前，就被彻底撕碎。

“乐园只是他们的信息交流区，像是触角。”月先生遗憾地描述着，“那里不能长期滞留，普通外来者每年仅能获得七张‘醉生券’，一张可以换取24小时留驻资格。”

当然，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芙蕖拥和漩涡有商业往来，我能留驻十五天。”

“两年间我去过好几次，几乎翻遍整个人造卫星也没能找到她。”月轻叹一口气，显得更加无奈，“那里有很多人隐姓埋名，所以没人愿意给你提供其他人的详细信息，最多告诉你见过或者没见过，其他得靠自己想办法！”

明面上没什么规矩的地方反而会有很多牢不可破的潜规则，像这种保护他人的行为就很好理解。当组织内部浑然一体的时候，保护他人就是保护自己。

在某种意义上讲，这情况类似于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的模型设计得简单粗暴，真实世界中这些“囚徒”们需要考虑的因素要复杂得多，例如出卖他人是否会受到组织惩罚，对违规者的惩戒力度如何等等。在这些隐性条件的综合影响下，所谓的个人最优选择都会不尽相同。

在这样的特殊社会环境中，如果有人为了利益或者其他缘由肆意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那么带起的连锁反应会将火带到每个人身上。

一旦出现告密者，甚至可能面临倾巢之覆。

洛星听完轻蹙了一下眉头：“他的主星有什么硬性准入标准么？”

乐园不过弹丸之地，若夏晨曦就在乐园之中，月先生也不至于至今还没找到，对方还能躲着他不成。既然目前也没有她离开“旋涡”的明确消息，那么她很有可能已经前往了无名星球。

月明显犹豫了一下，洛星追问：“怎么？”

“比较复杂……先得找个引荐人，这倒不难。”谁也看不见月面具下的神色，他的嘴唇抿得有些紧，接着像是无意间想起般询问道，“对了，你身边这位要一起去吗？”

陈修远一直在旁边沉默地听着，被问到才点了点头：“要。”

“那就更麻烦了。”月深吸了一口气，脸微微偏向陈修远，“你没必要跟去！”

“虽然生存游戏已经结束，很多旧规则却被保留了下来……那是个适合单打独斗的场子。”

洛星的凤眼微眯了一瞬，他尚未回应，陈修远就率先答道：“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月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他加强了语气：“离开无名星的条件很苛刻，他一个人反而会更灵活！”

陈修远心想，既然也是道听途说，月是哪来的底气在这指手画脚。

“阿远不会拖我后腿。”洛星正色道，“他很优秀！”

“不是这个问题……”月刚准备再解释，就被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

“知道离开很难，你们还把三水送去？”人未近声先至，沈波明显带着怒气，“你们总不至于是在乐园捡到他的吧？”

沈波容貌偏清秀，只是眉尾分叉，略带一丝煞气。

他之前就和洛星、陈修远交流过一次。布丁的事是他给知秋讲的，燕子的抚育者待她很一般，只是在完成义务罢了。芙蕖拥对他们的处罚并不重，他们十年内不可以离开总部范围，必须在合适的岗位贡献力量。如果表现良好，接下来就能回到陆上生活，不过终身禁止离境。

“不管他来自哪里。”月先生显得很从容：“‘莲子计划’都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些是他应当回报家园的。”

“芙蕖拥并没有亏待他。陆淼是双方合作的使者，他的地位不低，也相对自由，否则怎么可能跟你再度联系上呢？”

沈波窒了一下：“你！”

“不难推断，这次漩涡来的货船提前到了吧，虽然物资舰可载人数很有限……”月透过面具注视着沈波，“必要时可以拿来用，不需要的话又能置身事外，倒也灵活。”

“要算账麻烦等会，我这事还没谈完！”忽然被搅局的洛星抱起胳膊，“待会出去能动手千万别动口。”

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他才是芙蕖拥的主人，只是他没有以这个身份自居而已。

“我听说了你们的打算！”沈波眉头轻蹙，他看了一眼月的方向，“我们也曾经考虑过前往无名星球，所以有过一定了解。”

洛星这才稍微来了点兴趣：“哦？”

“那颗星球确实进入不易，想脱身更难。”沈波解释着，“但生存游戏最初就有单人和组队模式可供选择，只不过……”

陈修远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组队模式肯定会损失一些权益，具体内容，只有在真正下定决心进入无名星球之后，才能获悉。”

举凡协议都是得先列清条件等人认可的，虽然很多人向来是懒得看那一长串就直接勾选“我已阅读并同意”，但从未听闻有反过来的。

当然也可以理解成这协议的条款非常简单明了，那就是得无条件认可所有规则。

霸王条款啊！

“果然是个不循常理的地方。”洛星评价道。

月先生转向洛星：“所以我说了，你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

陈修远对月总是像个长辈一样向他们施压的态度很不满。即使此人和洛星的生母相熟，也并不代表他有这个资格吧。

倒没必要去跟月起冲突，他只是看向洛星，让对方宽心：“去了再看，若是适合单打独斗，我们也可以分头行动！”

有如此支持，洛星的眼神也更坚定了些，他回应道：“先在‘乐园’找一找，无果的话，再去主星也不迟。”

月先生见两人已经打定主意，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你们选好了战舰吗？”

这一点两人之前就商量过，陈修远答道：“就‘山茶’吧，说不上来的顺手。”

月凝滞了片刻，随后颔首示意：“好，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既然你们考虑清楚了，我就去安排。”

等他离席，沈波接着说：“我跟陆淼交代过尽量照应下你们，可惜他表示最多能在你们决定去无名星球的时候接引一下，其实是帮不到什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