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醒一拳（1/1）

阿信大吃一惊，他挥出去的拳头，原来是真的，而且被打中的人，是一向面慈心善的郝老师。

郝老师扑倒在另一张桌子上，她的眼镜的镜片滚落了下来，在地上滑出了几个小圈，又继续在原地弹跳了一阵，最后安静了下来。

阿信从椅子上站起来，呆了几秒后，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支支吾吾地说：“对、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围一片喧哗，对阿信的谴责和批评接踵而至。

“睡傻了吧？”

“太过分了！”

“疯了吧！”

这时，下课铃响了，阿信在内心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不过他想错了，就在他正要伸手拿书包时，郝老师叫住了他。

“张自信，”郝老师说，“跟我去趟办公室吧。”

“去干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信说，“况且你刚刚为什么要凑过来。”

“你要是觉得自己没做错，那就跟过来解释解释，你要是不敢来，证明你心里有鬼。”郝老师说。

“你不会跟我妈说吧？”阿信倒不是害怕自己老妈知道后会揍他，他只是不喜欢老妈被叫到学校来，他不喜欢看着自己的老妈像个孩子一样被学校老师训斥，不喜欢老妈回到家后独自躲在房间里抹眼泪。

“不会，这个你放心。”郝老师点点头，还笑了。她真的是一位难得的好老师，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阿信今天都离不开教室了。

郝老师的办公室真的很小，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的书籍和课本摆放着十分整齐，阿信瞄了一眼，上面有各种关于动物的书籍，什么《动物世界》、《跟动物说悄悄话》、《动物也有家》、《动物解析》等等，阿信盯着那些书籍出了神，他想到了梦里那个到处都是动物的世界，突然他很想读一读桌上的这些关于动物的书籍。

“怎么？还在做梦吗？”郝老师让阿信在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她已经把镜片重新装好戴上去了。

“我、我刚刚—”阿信本来想好好说刚刚那个梦的，可是他突然觉得说出来像个大笑话，难道要让他告诉郝老师，就是因为她让他喝不到美味的烦恼奶茶，所以他揍了她一拳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上学，我怎么逼你都没用，不过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好好地，哪怕是花一点点时间看看书，了解了解书里的奥妙，说不定你会发现，学习，其实没那么枯燥，也没那么难。”

阿信低着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小手，有时候他会想，这双小手其实挺能干的，可它就是不喜欢握笔，不喜欢拿书，他能怎么办呢。

“你看看这本笔记本。”郝老师把一本厚厚的棕色皮书放在阿信面前，“翻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阿信一页一页地翻开，眼睛跟着慢慢睁大，他咬着嘴唇，只看了前面几十页，就用力盖上了笔记本。

“你为什么没找我？”阿信抬起头看着郝老师，“这里面的大小报告，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打了隔壁班的徐猪头很解气，我也在老陈的课本上画了一只王八取笑他，我还抓了一只大蜘蛛吓死班长王假假。”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找你做什么？”

阿信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找到你然后呢，把你臭骂一顿，再叫你妈过来，也把你妈骂一顿，你觉得这样好吗？”郝老师把笔记本抽回来，放进抽屉里，“你所有的丑事，我都帮你记着，我实在不想骂你，也不想找你妈问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阿信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郝老师突然不说话了，她扶着眼镜，深深地注视着阿信的眼睛，时间好像一下子停止了，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阿信，看得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别看了，再看下去，我也帅不到哪去。”阿信翻了翻白眼，随口瞎扯了一句，他的内心不知道为何紧张了起来，如果郝老师大声吼叫他，他还能理直气壮跟她大吵一架，可她就这么温柔安静地盯着他，也不打不骂，倒让他觉得心虚了。

郝老师轻笑了几句，说：“哎呀，你妈果然说得没错，你虽然一直在犯错，但却是个好孩子。”

“我吗？”阿信直指自己，“呵呵，我妈那人最爱扯谎了，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睁眼说瞎话！”

其实阿信心里不这么想，可是话从口出，他就爱这么说，好像在别人眼里，他就应该是个坏孩子。

“那好吧，”郝老师摆摆手，“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也睁眼说说瞎话给你听听吧。”

阿信语塞了。

“你打了徐同学，因为他取笑你的好友臭嗨，你在陈老师课本上画王八，但你还在旁边画了个笑脸，其实你也只是开个小玩笑，你看班长整天怕这怕那，送个蜘蛛就是为了帮他壮壮胆而已，事实证明，班长确实胆子大了一些。不得不说，你善于观察，乐于助人，只是用错了方式，让别人觉得你很坏，但其实你的心里是好的。怎么样，我说的瞎话，你喜欢听吗？”

阿信突然想哭，但他忍住了眼泪，他一直都这样，很少哭，他不想在妈妈面前哭，更不想在别人面前哭，他自认为自己很坚强，或者说，装坚强。

“郝老师。”阿信突然叫道。

“嗯？”

“你做梦吗？”

“什么？”郝老师看着阿信，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