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2/2）

他不由得有些动摇，那看似低眉顺眼却是活的最长的跪姿让他又爱又恨。

曹嵩不说话，打算就让她跪着，给她个下马威。

付槐玉就是敌不动我不动，跪着。

反正在洛阳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不过跪一跪，又不疼，何况自己一下跪四个，不亏，省的她一个一个去跪了。

付槐玉在心里颇有些自我欺骗的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就当是跪一千八百年前的老祖宗吧，自己作为现代人，若是去庙里遇上个古人，还得跪下求他们保佑自己得个姻缘，得个富贵。

自己能屈能伸，此时跪一跪，总比在这乱世里丢了命强。

这么一想，这么没骨气的事情，也做起来心安理得多了。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话。

曹操有些舍不得，议事堂里凉，这里是曹府最重要的议事之处，自当冷静，所以四面落窗，连个暖炉都没有。

她身体从洛阳出来也一直不好，平时一直养着，此时生怕她跪出什么问题来，他有些急了，刚要开口被曹嵩一个目光瞪了回去。

曹操又只能看向在上座，目光不清的祖父，求曹腾开口。

曹腾对自己这个孙子隔代亲，向来都会好说话一些。

曹嵩也看向父亲，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

终于，坐在上座的曹腾开口了，尖锐苍老的声音，听的人耳膜一震牙根也疼。

“把脸抬起来。”

付槐玉听着也很害怕但还是连抖都不敢抖。

她愣着，想起了自己以前看书上写着，曹腾是太监，这声音果然和张让有些像。

甚至，因为苍老了，听起来比张让还要可怕。

付槐玉不知道这一抬，又要受到什么刁难，是福是祸，稍微有些犹豫了一下慢慢的一点点的直起身子，抬起脸来。

曹腾见她这样，心中暗惊，果然不是寻常女子的心性。

想当年丁氏第一次见他时都直接吓晕了过去，这女人竟是抖都没有抖。

众人顺着曹腾的命令，眼光不自觉的向她看去。

刚刚这女子低眉顺眼的低着头躲在曹操身后，模样长相确实也看不太清楚。

此时看清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一时间好不精彩。

曹腾眸子有些晃动。

他在宫里沉浮一生，那里都是九州最顶尖的美人，一茬又一茬，自己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脸。

这不是应该出现在达官贵人，或是寻常百姓家的脸啊。

自古美女还需英雄配，不是英雄的人，又怎的能消受这样的福气？

这是属于天子才配的上的脸，那些妃子们，甚至正宫，也没有一人有这样的红颜。

这是祸水啊祸水，怎么能出现在他们曹家？

他被吓得一身冷汗，却又没有一丝表相出来。

曹嵩上次在张让府上也没怎么看清，现在看清了都不由得直皱眉。

**相。

看脸就知道是不该招惹的女人。

曹操看着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十分得意，虽然脸也是一方面，但是可能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倒并没有觉得没有什么的，只是那些第一次看的人咋咋呼呼的，他也觉得高兴。

没错，这样的女人，是他曹操的。

曹腾想着办法，要把这个女人赶出去，省的以后被人看上，给家门召来祸端。

曹嵩此刻反而板正着脸，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又或者说在等着什么。

“卞氏，你家住何处？家有何人？是何身份啊？”

曹腾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心想只要她回答的有任何纰漏就借口把她赶出去。

除了丁氏和曹昂，他们都是从洛阳回来，此人什么身份他们自然都清楚。

曹操明白祖父这个态度就是要发难了。

他转脸要替付槐玉回答，就撞上了曹腾那刀子一般的眼神，那是一种危险狠厉的目光，就算是他看到了都十分的胆战心惊。

“孟德，我问的是卞氏，你想说什么。”

他用那雌雄难辨的声音冷冷的说道。付槐玉看向他，又看看曹操，曹操正看向曹腾，和曹腾目光交锋着。

确实，洛阳花楼，娼妓，别说出生卑微了，哪怕是普通清白人家的女儿，恐怕都是排不上做曹家姬妾的。

“妾身…妾身…”她脑筋飞快的转着，想着要不要说个慌。

可是她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哪怕是史书上零星半点的看过，那也是道听途说。

哪有这个时代的人了解的清楚，拿出来编故事肯定会漏洞百出，更何况曹家人脉甚广，即便说谎也肯定会被在坐的这些人立刻揭穿了。

只能避重就轻的说点事实了。

“妾身在洛阳……城外落难……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付槐玉想一想说一说，结结巴巴的。生怕说的顺口了自己在川化楼的事说的太明白。

虽然，他们可能也心知，只是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罢了。

曹嵩冷冷道：“娼妓。”

他这话声音说的不大，语气也平静，却回荡在整个议事堂里。

丁夫人明显一震惊，顺势看向她脚踝上因为跪着，而衣裙遮不住的铁环，眼神中除了震惊又闪过一丝鄙夷。

之后，就是连忙扭过眼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仿佛看了就会脏了眼。

她的神色也更加难看了，与这样的人同为妻妾，也是对她这个妻的羞辱。

曹昂不明白这些大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对面的娘亲讨厌，他就也不会喜欢。但是，看见对面的爹爹面色不善，他也不能问什么。

曹操看着堂上的众人攥着拳，果然没一个好处的。

这样算什么？这是揭伤疤啊。

她明明是那样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能说会道的女人，此刻却在这里结结巴巴噤若寒蝉。

就因为，他们是曹家人，他们是自己的家人，就能这样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吗？

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里站起来。

曹腾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冷冷的命令道：

“坐下！”

他不去看那令他害怕的目光，毅然的走到付槐玉身边。

在所有人更震惊的目光下和她一起跪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众人见此脸色已经够不好看了，偌大的议事堂，只听他一人在说：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你们让我去做官我去了，你们让我娶妻我也娶了，你们让我传宗接代我也照做了，我对你们言听计从，我从来没有忤逆过你们任何人，……”

付槐玉也被曹操吓到了，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曹操说到这里，看了付槐玉一眼，眼神中多有些愧疚。之后，就又看向众人。只听他这才又道：

“只有这件事，这个人，我求你们。”

曹操目光决然凌厉的扫过堂上众人，说是求，又偏偏说的那样的振振有词，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