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1/2）

六年前，不，马上就是七年了

皇帝眼前浮现出当时场景。

那日正好是晚秋，太皇太后宫里的银杏叶铺了满地，正逢安平王领着世子与郡主德胜归来。

寻常人家的姑娘，及笄便要议亲了，玉尧郡主是个例外。那年她二十，风头正盛意气风发，又有太皇太后这位□□母的宠爱，行事比之现在要张扬恣意得多。

皇子们都已行冠礼，故而储位之争自然而然的愈演愈烈。在众人眼里，大皇子有才，二皇子端雅，三皇子淡然。几位皇子都非嫡出，故而没有什么母家可以依靠，只能把注意打到权臣身上。

放眼睢都，能配得上皇子的，首当其冲便是三王府，玉澜小郡主才刚满十岁，自然是不行。昌和王府……彼时没有嫡出的女儿。合年纪的姑娘，便只有玉尧郡主了。

那时候，皇帝已经与杨掣生了嫌隙，韩点苍在朝已然自成一派，时时顶撞于他。

每次一看自己的儿子对杨清蘅一个比一个殷勤，他都十分不悦。但好在，那杨家丫头懂事，从不与皇子过多纠缠。

耐不住太皇太后实在是喜欢孩子，总会把年轻的小辈们喊进宫陪着。杨清蘅每次一来，皇子们都绞尽脑汁百般讨好，甚至有一回，为了给她送一支刚做好的幻色步摇，三皇子竟然绕着皇帝走，都不来请安。

在九五之尊勃然大怒之后，皇子和后妃们果然收敛了不少，甚至连杨清蘅也被训斥了一番，惹得太皇太后十分不满。

皇帝那时简直不解。

他才是大睢的皇帝！凭什么一个臣子的女儿，能凭着祖母的宠爱，成为一个驳斥他颜面的理由？就算那已故的姑母对他有恩又如何？

好在杨清蘅聪慧得很，自那之后也甚少入宫。皇城里开始出现了许多不好的谣言

玉尧郡主于皇子过分亲密，遭皇帝训斥。

玉尧郡主想攀皇家的高枝。

玉尧郡主与皇子……

皇帝都知道，但是他默许了。因为一个声誉不佳的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皇室门的。

杨擎那日难得的主动进了宫。

“陛下，臣的女儿不会参与夺嫡，也不愿参与。臣已经为皇室赔了一个女儿，绝不会再送第二个。望陛下，开恩。”

这才是臣子该有的姿态啊。皇帝高高在上的应下，开始着手压制谣言。次日早朝，他对上了韩点苍讳莫如深的一眼，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甚至忽略了御史台说他错处的不敬之言。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帝王的权威！无人可以撼动

他已经忘了，当初的誓言和初心。

事情一个过去了一月，那日皇帝心情大好，恰巧出宫行走一番，却在一间僻静的茶馆偶遇了杨清蘅和韩承言。

两日举止虽不算亲密，却也不似寻常看到的那般疏远。

他隔着门。听见了里边的谈话。

“晗晗，你不能答应娴妃！这件事情就是冲你来的！”

“怕她作甚？左右不过是旧事重提，再让我与二皇子多待一会儿罢了。”

“万一呢，万一他们有别的心思呢？”韩承言好似知道什么，“陛下对你不满，到时候可未必能护你！”

“实在不成，我去找□□母！我还不信了，他们真能这么不要脸。”

皇帝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头，原来他的女人和儿子，居然在背地里还没有死心。

荣德在一旁无比担忧，小声的唤了皇帝一声。

皇帝摆摆手，悄悄地将二人的话听完。

“荣德，你瞧瞧去查，看看娴妃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喏，陛下，若是查到……可要怎么处置呀？”

“谁让你处置。你去查便是，别让人瞧出端倪来。”

“这……喏。”

宫里这么多的秘密，若真如他所想，那不如……就让他这群儿子们，彻底绝了这心思。

五日后，娴妃生日，虽没有大摆宴席，却还是请了人来小聚，其中便有杨清蘅。那日，太皇太后受皇寺主持邀请出了宫去，作为有血脉关系的晚辈，安平王与绥宁王夫妻奉旨伴太皇太后去礼佛。

皇帝一人坐在弄云阁，等待着计划实行，至于杨舒云，今日早已被他寻了个由头悄悄支出宫去了。

席上并没有见到二皇子，可娴妃热情的有些过了火，杨清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再加上常年行走军中，不该饮如此多的的酒，但她不能在宫里头驳了娘娘的面子，只得勉强接酒，都是抿一口，其余悄悄倒掉。直到后来，宾客都陆陆续续离开，杨清蘅也准备告辞的时候，手都是软的，根本没有力气，她才发现，韩承言的担忧不无道理。

“郡主醉了，快扶郡主下去休息！”娴妃赶忙领着一帮宫女，架着她就往内宫送。

“放开！娴妃！你要干什么！”

“郡主安心，本宫这是在给您谋好事，跟本宫……啊！”

杨清蘅虽然中了药，奈何力气本就比常人要大些，她一把拔出头上的发簪，甩开宫女一下吧簪子插在娴妃手臂上！

“快抓住郡主！”

杨清蘅拼了命的往尚宫局跑，回想起韩承言的提醒，她本该小心些。现在只有姑姑能救她！

娴妃的人见她跑出了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追出去。杨清蘅被绊倒，奋力爬起来的时候，荣德正好出现在眼前。

“阿翁！阿翁！”

“郡主！”荣德身后跟着几个太监，赶紧上前来扶，“郡主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来啊？！”

“阿翁，送我出去！求你，送我去找姑姑！”

“好！好！”荣德招呼着几个太监把她扶起来，朝着杨舒云居住的弄云阁走去

荣德不敢说话，而杨清蘅因为药性，也没有发现这宫里的不寻常。

从后宫到弄云阁好大一段距离，竟连一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有。

也许是信任吧，杨清蘅以为自己安全了，有荣德在身边，她毫无防备。

直到在弄云阁看见了皇帝。

“晗晗，你别怪朕，”皇帝粗糙的手粗暴的扯着她的衣裳，“你实在太麻烦了，朕不能由着你霍乱朝纲。从今往后，朕会让你替了顾氏夫人的位置。”

她奋力挣扎，可皇帝终究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她又中了药。皇帝已经解开了她的里衣，绝望和慌乱间，她的手突然被一个凸起磕了一下。

杨家人都有一个习惯，床缝里总会藏把匕首防身，这是杨舒云告诉她的，下意识地扣着那块凸起，杨清蘅果然从褥子里握到了匕首。她攥着力气反手一削，皇帝在她身后捂着手，发出一声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