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乱（1/4）

二月，北麓大郡的积雪才渐渐没入草原与沙丘。

“王爷，睢都来报，郡主归都了。”

杨擎刚从甘州回来，一身尘土，闻言甩了甩缰绳迎上去，接过最新的书信。

现下北狄从交战前线退走了数十里地。此时冰雪消融，草原各部都忙着迁徙领地，以及最重要的祭典，自二月始到春夏交替时，北麓有片刻喘息之机。

杨擎仔细的读者信，将马交到王副将手上，自顾自的进了府。

“这上头怎么没写郡主？郡主可还好？”

安平王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发往北麓的例报必经她手。这霄儿成婚祭祖，陇西军备安排，睢都局势情况列的清清楚楚，还顺便给一家子报了平安，就是不提自己。

必有猫腻

“这，郡主不让说。”来报的鹰军单膝跪地，为难的低下头。安平王虽是杨家之主，可杨清蘅却也是鹰军的统帅，她的话便是顶天的军令。

“我问的是郡主，不是你们统领。”杨擎示意他起身

“就，受了点伤……”

杨擎挥手让他退下，十分无奈。家里的几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报喜不报忧的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让人急。

“王爷，世子到了。”蒙洲王府的管家扣了扣门

“准备换防去吧。”

“喏。”

安平王翻到另一页纸，不再是由鹰军记录的概述，而是杨清蘅的亲笔书信。他不敢大意，静下心瞧了起来，眉头紧锁。

杨书瀚进门瞧见的便是父亲的愁容，他不曾打扰，而是让杨易轻手轻脚的先帮自己卸了重甲，方才去到父亲跟前。

“父亲，可是晗晗那头出了什么事？”

杨擎不言，将信纸递给他。

杨书瀚疑惑地接过，刚扫了几眼一下子就急了。

“父亲！这……”

“北狄出了一个拓达谵，实乃天下之祸事，此人有深谋，却无胸襟，”安平王长叹，“晗晗与敬德的婚期定在下月，你这个做哥哥的必须要回一趟。睢都那头有你兄妹二人我放心，为父得留在这里顶好北麓边境，如今北狄已经抢先我们一步搅局了，不能让他有机会撕开正面的防线。”

父子两人突然相顾而无言。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杨擎有些感慨，大睢在慢慢爬起来，儿女也都有了归宿，可他总是觉得，这一切都不能称之为“好”。

鸿鹄之志终陷于沼泽，最终蜕变成白骨上盛放的花，在腐朽中扎根萌芽。

就算最后回归了最初想要的结果，也不再是功绩和骄傲了。

他们都已经老了。

杨擎有些遗憾，不知怎的，他有一种特别执拗的感觉，就算如今王松年开悟，他们兄弟三人，再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的喝一杯酒了。

“父亲？”杨书瀚唤了一声。

“无碍，只是想到了些旧事，”杨擎摆摆手，“此次回去，你暂且不急着回来。晗晗成亲之后，你当妥善安排好‘家事’，万不能让你妹妹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