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1/3）

安平王府

杨忠远远瞧见了人，急切的朝前几步。

“王妃，郡马！北麓来消息了！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韩承言扶王妃的手一顿。

“那便好，”王妃握着韩承言的手，一下子绷不住了，“那便好……”

“母亲，”杨清菱抚了抚她的后背，“晗晗没事了。”

府内，齐瑶抱着刚出生的幼子迎出来，她听见了后头马车内杨泽骏的哭喊，并没有理会，只是抬头望着门额前的素缟白幡。

“瑶瑶，”看见她，王妃摸了摸脸，快步走过去，“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

“母亲我无事，”齐瑶今日的气色不算差，“将这些，撤了吧。”

“世子妃您……”韩承言有些惊讶。

“晗晗没事了，安平王府还没有倒，”齐瑶道，“山河同悲，但我们唱不得衰！杨泽骏！把眼泪憋回去！”

素风松开了桎梏，杨泽骏抽泣着，却听话的尽力止住哭声。

“母亲……，”杨泽骏跑到她跟前，“我不哭。”

“先进去吧，”韩承言道，“进去再说。”

除却两个未及冠的，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幼子，杨家留在睢都的仅剩女眷。虽然这几位女子都非胸无城府之辈，可朝局动荡，韩承言不放心。

李蔚然从齐瑶手上接过幼子，正欲告退。

“夫人，县主稍等，”韩承言叫住了她和准备告辞去上值的杨清菱，“此事你们无需回避，白术姑娘，劳您去将侧妃也唤来。”

“怎么了敬德？”王妃疑惑。

“母亲，不知武职官眷，以何种理由可出睢都城？”

“出城？”李蔚然想了想，“母亲与世子妃每旬都去城外的甘霖寺，那算不算出城了？”

“算，稍后言明。”韩承言道。

不一会儿卢侧妃着着素衣姗姗来迟，王妃免了她的礼，拉她在身旁坐下。

“敬德为何要我们出城？”王妃问道

“眼下父亲与晗晗都不在，观现下朝局，怕是会有人想借着北麓战事打安平王府主意。”他与杨清菱对视一眼，“县主应当知晓，现下主张议和者不乏激进之辈，禁军有一半还在谢长允的控制下，算不得保障，故而留在城内，实则并不安稳。”

“敬德的意思是，借供佛的名头离开几日？”王妃似是明白了。

“不母亲，”齐瑶握着扶手，“敬德的意思应当是借此离都。去清河，去云阳陇西，总之不能留在睢都。”

“世子妃说的是。”

“可……这岂不是逃了？”

“母亲，这不是逃，”齐瑶道，“韩承毅刺杀子恪以乱军心，朝中亦有宵小拍手称快。敬德的顾虑完全有可能。此时离开不是逃，是要让远在北麓的父亲与晗晗安心呐。”

正堂此时一片寂静，这次的谈话不曾避讳家中长幼。在这王府里的每一位女眷，无一出身贫寒，身后都牵扯着一方利害关系。就连平日里最低调的卢侧妃，也是云阳郡君的嫡妹。

一旦谢长允之流将主意打在他们身上，牵制住的就不止是杨擎父女二人，甚至有可能拿捏几大世家。

或许一开始尚存疑虑，但现下齐瑶将韩承言未说完的话剖析到了如此地步，的确让人后背发凉。

“我与洲儿，不能走。”杨清菱突然开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一处

“谢长允虽目光短浅，却也不能说是蠢笨，我知道他的小动作，姐夫不用给我留面子，”杨清菱叹气，“若是我们一家人突然尽数离城，他定然有所察觉，所以我和洲儿……不能走。”

“若是动作快些，应当能走。”韩承言道

“不行，”齐瑶摇头，“出城需入宫请示太后，若是无故离都，旁人便可以此说三道四了，禁军那头更有理由阻拦，那样的话岂不是帮了倒忙。”

杨泽骏下意识抓着谢泽州的衣袖。后者发现了他的不安，只是轻轻扯了扯他。

“母亲，我也留下，”齐瑶道，“我现在也是当朝长公主，有皇族庇护。现在就入宫见太后和陛下，去甘霖寺。”

“那你们怎么办？”卢侧妃忧心，“留你与清菱在此，挡得住虎狼吗？”

卢侧妃似是不经意间碰落了茶盏，眼疾手快的捞起来。此时人人都各有所思，不曾注意到此举的反常。

茶盏碰触发出了声响，在众人看不到的屋外，素风和白术闻声却同时侧目。

“若是母亲阿娘和蔚然走不了，刀锋指向的便是南边！”杨清菱第一次如此坚决的反驳自己的生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南方有姨母坐镇，有卢李两族照看，以及驻扎云阳的镇南军，乃是图谋将来的底气，不能由着他们把手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