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水（1/2）

夜风寒凉，却给北麓添上一丝清爽。

北麓军的大营里，将领们聚在一起，商议着后续的计划。

安平王坐在主位上，耐心的听着，不时也会打断议论。

“这么打恐怕不行，他们有栓锁，足矣攻破盾阵。”王副将点点沙盘

“依我看，现下只能注重防守了！咱们没有反攻的机会了！若是鄞蒙防线一破，甘州被彻底孤立，只需越过上都郡，睢都便危险了！”

……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杨擎正欲开口，却没能在沙盘边找到自己的女儿。

自那日宣泄之后，杨清蘅不再抗拒休养。这几日虽也闲不住，却不再那么不管不顾了。

“郡主呢？”杨擎伸头望

“啊？”王副将等人找了找，发现她一个人坐在大睢全境的沙盘旁边，似乎在思考什么，“在呢，在呢！”

大伙儿纷纷望着她，素雪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背

“嗯？”杨清蘅回过神来，“何事？”

“在想什么？”杨擎问

“在想釜底抽薪。”杨清蘅走过去

“郡主有什么想法没有？”王副将问

“要削北狄，有两个最快的方法，”她指了两个地方：甘州和北狄雪荼部，“出其不意，以及釜底抽薪。”

“说说。”杨掣让位给她，但杨清蘅并没有坐去主位，只是站去了侧首

“先得谢谢韩承言，要不是他在江阳使劲，将难民尽数引过去，甘州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由我支配。”

大家不禁发出笑声，杨清蘅也勾了勾唇角。

父女两对视一眼，她接过推杆，挪动沙盘上的标旗

“老潘，现下北麓最危险的是哪一洲？”

“回郡主，眼下最要紧的，当属蒙洲。”潘穆道

“然，但我问的是最危险啊，”杨清蘅动了动醒目的标旗，“但现在最危险的，该是甘州。此地倚仗天堑，乃是北麓最易守难攻的地方，可这也意味着‘困’。一旦北狄人攻下鄞州，彻底切断甘州与蒙洲的联系，甘州城便会被困住。”

“还请郡主明示。”

“身为将军，若你确定这块地方被你困死，你当如何？”

“自然是耗着，”杨擎插了话。

“为何不是攻呢？”鄞州守将张吾问，“既然已经困死，何不趁热打铁，一举拿下。”

“因为北狄人也‘穷’啊，”杨掣指了指甘州背靠的大雪山后，北狄与西羌的交界，“他们为何盯着大睢的沃土，就是因为贫瘠。就算有西羌援助，也仅仅是解一时之急。”

“不妨想一想拓达谵为了集结各自为营的北狄六部，付出了多少钱粮，”杨清蘅道，“西羌的家底本也没有多丰厚，怕是被那位掌政大公主尽数贴过去了。我想做的事，正是在这脆弱的补给上插一把刀。不妨往甘州送他们一份‘大礼’，北麓杨氏的郡主分量足够！”

“不行！”几个声音异口同声。

反而安平王不动声色。

“反正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好了，”她无奈的摊手，“对付拓达谵和北狄联军，现在两种选择，一，等着挨打；二，拆他的台。”

“那也不能是郡主去！”王副将急了，“咱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像什么话？！”

“就是，出了事都让郡主顶上去！要咱们这些兄弟干什么吃？！”

“你们这一个二个的，急什么？”杨清蘅撇撇嘴，“大家都是北狄的老熟人了，各有各的职务，北狄人也一定了解，这其中最好调遣，又最不会影响前线布防的便只有我了。”

“我只关心一件事，”杨擎扬手止住了将领们的话头，“若是被困在了甘州，你与随行人等要如何脱身？”

“大雪山。”

杨擎盯着她指向的地方，目不转睛，杨清蘅也没有动，帅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准你所请。”

“王爷！？”

“散了吧。”杨擎挥手，将诧异万分的众将遣退。

军令如山，就算他们有再多的担忧，也不能违抗北麓绝对的权威。

杨清蘅亲自给他添了杯温水。

“还当你转了性子，”杨擎哼了一声，“原是在这里等着为父，越大越会算计了。”

“哪儿敢啊，”杨清蘅嬉笑着坐回方才的椅子上，“对了，今晨姨母那头来了消息，崔将军已经从青州接上母亲和二娘他们，算算时日，这会儿应当已经快到平洲了。”

“青州？”杨擎问，“敬德的主意？”

“父亲有所不知，母亲他们还没出睢都便被各路人马盯上了，青州至少算自己的地盘，有信得过的人护着。”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就算大事了？”杨清撑着脑袋，“还不是您在前线打的艰难，我这个鹰军主帅总不能汇报事情不分时候吧？母亲她们出睢都那日，谢长允逼宫谋反，诱因便是母亲她们的离开。”

安平王一拳锤在沙盘上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真是不该动那恻隐之心！老韩呢？他和你们先生可有什么事？”

“嚯，韩点苍命硬着呢，”杨清蘅玩着标旗，“睢都基本上稳住了，可这么一闹，禁军去了大半，光靠我留在北大营那点人，哪儿够啊？我醒来那日就给韩点苍去了信，回信上倒是说，谢长允对勾结北狄供认不讳，也正因为此，我才想了这冒险的法子。阴毒损招谁不会啊？他拓达谵能搅大睢的浑水，我为何不能断他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