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1/2）

这是韩承言第一回在外地过冬。

江阳气候好，虽然也盖满了白雪，却不似睢都那般冷的刺骨。

“先生！这是今年选上来的四篇文武策论，朱先生和白将军请您过目。”

“放着吧。”

韩承言正在整理递给各州的年礼，顾淮安放下东西，坐到火盆旁边和素风一起扒拉着炭火，眼睛不住往书案上瞟。

自打离了家，韩承言已经许久不曾露过笑了，但这会儿虽笔下不停，整个人却显得……容光焕发。

“素风哥，我家先生这是怎么了？”

素风疑惑地看着他。

顾淮安只得问的更具体些，他凑近素风小声耳语

“先生今日怎么这般高兴啊？”

“哦，”素风扒了扒炭火，“我们郡主要来了。”

马蹄踏着料峭风，唤醒沉睡的城，杨清蘅到时是深夜，可城门并未关闭，还点着大灯，可以看见主路特意清开了能容得下两三匹马并肩而入。

这次本来的人不多，除了杨清蘅和几名近卫亲信，便只有十几人的随行。更深露重，就算穿着披风，玄甲外头都结起了冰渣子。

“下马牵行，动静小些。”

“喏。”

城楼上值守的士兵正是原先的上都军，韩策看见北麓军战旗时可高兴坏了，赶忙遣人去报信，带着人相迎。

“末将韩策，拜见将军！”

“是你啊，辛苦了，”杨清蘅动了动手指，“你们世子睡了吗？”

“现下怕是睡了，您不是说明天才到？末将让人去通报了。”

杨清蘅解下碍事的披风，扔给后头的卫询。

“你带兄弟们安置吧，我自己去喊他起床！”

素雪笑着看她上马，不禁打趣道：“郡主！这么急啊？”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

“急啊，”杨清蘅勒住缰绳转向，“乘着他还未穿戴熟悉，好剥啊！驾！”

淮州与之前来时大不一样，不再有当时那落魄狼狈的情景，干净整洁，屋舍俨然，马虽跑得快，却依旧能看见有的人家敞着大门，街上时有巡逻的士兵。

“唉！什么人夜间跑马！”

一名小军士瞧见有马匹疾驰而过，正吆喝着准备追上去查看。

“唉！回来回来，”队长早就收到了上头的交代，“应该是北麓来的人到了，不打紧。”

“北麓军！他们不是明日才到？”

“嗨，赶着些此刻到也不奇怪，”队长摆摆手，“我前些日子在北麓军中是见过战马脚力的。”

“对啊，队长你是韩将军麾下！那你见过咱们的主母吗？”

“对啊对啊！您见过玉尧郡主吗？”

“见过啊！”队长下意识挺直腰杆，“也只有那样的女子，配得上咱们的主君！”

韩承言接到消息时已经睡得熟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灯影晃得愣了片刻。

韩司手忙脚乱的给他找衣服。

“这件脏了，去拿件新的。”

韩司拿着这今早才换的新衣裳哽住，却还是转身去衣箱里找衣服。

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推开的。

寒气扑面而来，韩承言穿着里衣被冻得打了个寒战，却不觉得这么冷。

因为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韩司撇撇嘴，迅速离开这里，并且关上了门。左右今夜这里是不会让人进的，他乐呵呵的打了个哈欠，心安理得的继续睡觉去。

“怎么连夜来了？”韩承言披着外衣走过去，将她拥住。

“这叫归心似箭，饥渴难耐啊，”杨清蘅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退开些，甲上结了冰，我先褪下，一会儿化湿了你的衣裳，该着凉了。”

韩承言笑了笑，抱得更紧了

“无碍，反正这衣裳一会儿也是要脱得。”

杨清蘅的耳根子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么多年学的是先圣文典，遵的是规矩礼数，也不知道这些撩拨人的本事到底是哪儿学来的？！

韩承言帮她耐心的解着甲，过了还一会儿才褪去一身寒气。

他翻了翻炭火，将披风盖在了杨清蘅身上。

二人坐在居室，韩承言点上了小炉子，煨上热水。他们贴在一处，轻轻的勾着手。

“何必要赶，手都是僵的。”韩承言蹙眉

“因为到了便有人给我暖着啊。”杨清蘅起了坏心，一下将手从他衣摆下伸进去。

韩承言一下钳住她作乱的手。

“晗晗别闹。”

“方才说荤话的是你，这怎么就变成我闹了？”

“摸哪儿？！”韩承言拿出那双手，掀开靠椅，将她按在席上，“不讲道理。”

“玉尧郡主娇纵跋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杨清蘅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阿言，北麓天寒，我冻得不行，想要你暖一暖。”

只这一句软语，便让韩承言败下阵来。

他托着杨清蘅的腰，将她拥在怀里。

韩承言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是绥宁王府玉兰花盛放的时节，张灯结彩，红绸漫天，他们在适婚之年结发相伴。北狄不曾来犯，杨清蘅也不是出入沙场的将军，她眉眼里尽是喜悦。

红烛摇曳，在寝室内平添一抹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