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1/1)
跟在少女身后的是一道执念。
状况很不好,魂体暴露在阳光下,烈火灼烧几近消失,可即使如此,他仍然寸步不离的跟在少女身边。
发现未临能够见到他后,执念同未临比划,让他提醒少女一个人时要小心,未临答应了他,没有问起原因,只当是因为这副躯壳给少女带来负面影响的补偿。
修者讲求因果一说,因此轻易不会结人因,欠人果。
“未临先生真的好无情!”
直美半开玩笑的说道,眼角的泪痣平添几分俏皮的神色。
“国木田先生可是给了通讯工具的哦!”
未临与千宿的暗中对话直美并不知道,未临也没有说破,只是笑吟吟的说道:“我本无意做一个痴情种,自然少留些缘分才好,若是耍弄了人的感情再说分离,平白给人结一段愁肠,岂不是罪过?”
不过未临也少不得一些麻烦,这具躯壳的负面影响太大,大早上的街上行人还不多,但已经有不少人在偷偷瞻望,若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影响异界的治安。
他思索着,几根白皙的手指落在脸颊上,有一些温凉,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说不上是从何而来的古怪,他透过众人的瞳孔看见自己的模样,带着几分笑意,双眸,眉梢,每一根雪色发丝,别扭到让他像是遇见了陌生人一样。
灼烧感从指尖传递到右边的脸颊,猩红的火焰如蛇般舔舐着芯子,落在肌肤上有些刺痛和瘙痒。
一点点的星火蚕食着他的容颜,代表光明的力量在这一刻变得令人可恨,仿佛被造物主亲吻过的脸颊上爬上了三道狰狞的伤疤,丑陋的蜿蜒在他原本完美的右脸颊上。
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般,直美的神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见半点血色。
她连连向后退却,撞上同样被惊出一身冷汗的谷崎,“未临先生——”,她想要说话,声音却像被封印在了喉间。
“师尊!”
千宿伸手去拽未临的衣袖,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心脏跳动的速度迅速上升,仿佛快要冲出胸腔一般,心痛的快要死去,像是被人放在火山上煎熬,断成灰似得痛,这不仅是千宿,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莫名的身心俱疲,心痛欲死。
美的事物往往会引得众人疼惜,更不用说未临正在摧毁一件至臻的艺术品,至善至美的邪物流泪时会让人心生怜悯,即使被火焰灼烧到奄奄一息的境地,也还要拉着他人共沉沦一番。
这也是未临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毁掉他,打断他至臻的存在,破坏躯壳对人负面情绪的牵引,用最原始,也是最残忍有效的方法。
“师尊,你……疼吗?”千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手脚冰凉,像刚刚在冰天雪地里淌过一样,浑身还在颤抖,扑进了自己师尊的怀中。
“未临先生,你还好吗?”谷崎也是勉强问出声,他和直美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惊与惋惜,他从没想过这个看似温柔的人会这么疯狂。
风声呜咽起来,晴天泼下的阳光冰凉,树叶碰撞出哀鸣曲调,摇晃出片片细碎阴翳。
“我很好,不用担心。”
未临显得太过云淡风轻,阴翳遮蔽不了他眼底的平静,即使亲自摧毁容颜,目光所及之处,万物仍是一片安定闲宁。
他揉了揉千宿柔软的长发,宽慰着说道:“我很好,可以不用担心的。”
千宿挣开他拢过来的双臂,漆黑的瞳孔倒影着他的伤疤,毁掉地很彻底,灼烧的痕迹犹似被啃噬过一般,他有些愤怒与气恼,然而回过神来,又有些想要落泪,莫名的心里密布着一点点的委屈。
“师尊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就是一个愚人。”他声音低低的说着,神色落寞,“就算是手上破个皮也好,为什么放火往脸上烧?”
“你难道不会疼的吗?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现在真的变成傻瓜了吗?”
未临一时有些失语,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环视着几人的模样,不解,担忧,甚至还有些害怕的情绪夹杂其中,他开着玩笑话般戏说道:“这就是一个典型案例,所以一定要小心玩火**呐!”
未做半点解释,这任性的人轻晃着扇子越过满地的阴翳,站在太阳笼罩的大地上回望,“走吧,案子还等着我们调查。”
不知是不是被晃了神,那人站在光线底下悠然自在的模样,似乎轻而易举便将人心头的慌乱抹平,撞入他双眸盛着的一汪春池水,哪管什么美与丑陋,记下的是无言的温柔。
“何必如此呢?”
千宿喃喃自语,追随着白衣尊者的脚步而去。
“等等我们!”
谷崎与直美紧跟着他们离去,神色复杂,一时心意难平,再见那人时,反而沉默寡言起来,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言,只听得几人的脚步声,路上再无行人驻足观望,只寥寥几人投来视线,又或是惋惜,或是厌恶的很快挪开,他们淹没在人群里,被人当做一时的新奇谈笑,又很快被人遗忘,下一件新鲜事物代替了他们。
直美想说些什么,未临回头望了一眼,像是看着她,又像是将来往的人群映在了眼底,金色的双眸璀璨如星月,心思细腻的她忽然释然,只当如了他的意,这样才是最好。
兜兜转转找到嫌疑人的住处,一处小型的别墅群落,虽小,里面却是足够富丽堂皇。
同门口的安保打过招呼,原是不愿放行,在听到国木田的名讳时忽然让了步,想来是提前便约定好了。
几人在安保的带领下来到三羽野间的住处,蜗居在行道的最深里,这里的空气都似乎已经转凉,阳光被前排的建筑遮挡,每天极少数时候才照的进阳光。
“安保先生,能请问一下三羽先生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吗?”
未临打量了一番建筑布局后,温声向安保询问道。
安保上下将人瞧尽,目光落在未临脸上的伤疤时被吓了一跳,随后觉得有些可惜,再对上未临时,声音都放的平和了些:“大概是三年前,刚结婚不久搬来的,别看这里现在繁华,当年出了事故,楼盘不好卖,他是最早搬来的一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选个好地方。”
一旁听着的直美感到有些好奇,小声地接着问道:“当年是出了什么事故,现在为何又好了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安保连连摆手,似乎对此讳忌莫深,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过去的事过去好了,倒是现在,这里能有现在这样子,是财阀和**联合整顿了这里的商业发展,利益多了,这里人自然多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千宿忽然说道,自从步入这片别墅群落后,他的视线总是不时向四处张望。
安保见他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不同他计较,自然忽视了孩子的言论,只当做是他稚气未脱。
千宿见无人理会,也不再说什么,未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谁能想到他们前面有些什么鬼怪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