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消失的光芒（1/1）

人类到底能够做到多肮脏？治崎以前从未想过‘底线’的问题。不如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底线的问题。他以自己的底线作为所有人的底线，却忘了自己早已失去大部□□为人类的感情。八斋会的组长对他的恩情，就如同在一片茫然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有形体的东西，他想要抓住那东西，因为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然而，也许是八斋会的组长不懂教育，也许是自己的内心在遇到组长之前就已经无可救药。最后组长并不能找回自己丢失的东西，而无可救药的自己，又犯下了在旁人看来难以置信的恶行。但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底线？什么是‘人’？究竟又有谁告诉过自己呢？并不是想要推卸责任。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治崎不打算推脱。但是如果他到现在仍然无法体会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么他就算在这监狱里呆上几百年怕是也无法体会到自己的所做作为到底有多错。然而遇到夜雀，是他第一次感到难以自制的‘恐惧’。自己也是那样的人吗？也是那样……令人作呕的存在吗？不，这不是自己恐惧的重点，自己明明知道之前的行为令一些人厌恶至极，但却从未有过这种心情，这种……被触及了底线的心情。这就是‘底线’的意思吗？那么是不是，人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这样的感受？那么他们如此的憎恨厌恶自己也可以理解了。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厌恶自己。但为什么唯独对夜雀……对冈部那家伙这么的……你还有其他选择。英雄们总是会选择困难的路。有香……还有香川吗。自己最后竟被这样的人教导了，要是能稍微早一些遇到他们，是不是结局，也会有所改变呢？下意识的又一次抬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有香，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被那种家伙缠着？现在我也能体会到，你当时抱着坏里面对我时的心情了。对不起。“那是双不错的义肢。”心理医生一边在笔记上写着什么，一边看着对面的治崎，她说，“你找了一个好律师。”“是他先找到了我。”香川那家伙……说不定才是最可怕的。有香你啊……不自觉的再一次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治崎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已经快成了自己的习惯性动作了。“你有心脏方面疾病吗？治崎先生？”心理医生也发生了这一点，她说，“我注意到你从我们第一天见面时开始就总是去摸自己的心脏。尤其是……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是这样吗？治崎不知道原来这么明显，他说，“身体方面没有问题。除了要戴义肢。”“那么这个动作对你来说就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了……”心理医生敏锐的看出了这一点，她说，“可以告诉我吗？”“……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却丝毫没有忏悔之意。我愿意呆在黑暗当中，我不需要光。于是有个恶魔进入了我的心。”虽然说的都是大实话，但心理医生一定会把这个当成比喻，“就在我可能被吞噬，甚至被杀死的时候，有个人她……她把自己的光芒分给了我。”“你是说……在那时候，她触碰你了吗？就在那个位置？”“啊。没错。”是啊。她只是碰了一下，我以往所追求的一切，所信奉的一切，就全部在那一瞬间粉碎。那恶魔仓皇而逃，因为太黑了，我的灵魂太黑了以至于无法成为它的挡箭牌。为何恶魔能在阳光之下大行其道，是因为有纯洁的灵魂作为他们的挡箭牌。有香……曾经这么说过。那么就是说，坏里曾经是我的挡箭牌吗……？我不明白，还是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告诉我啊……有香？“治崎先生？”“…………”又没听到心理医生说什么，治崎微微转过头去，“抱歉。”“她是什么人？能告诉我吗？”“她是个……想当英雄的人。就和这外面的所有人一样。”“那么你认为她做的怎么样？”“太差了。她太善良以至于没法成为英雄。”“太善良？”“善良到愿意把光芒分给我这样的人。我从没见过……”又一次抬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那不重要。她是不是英雄都不重要。与我无关。”但这里，有一件自己已经决定的事情，已经决定去做的，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这是我的结论，治崎先生。你早年的经历让你失去了人类的社会本能，或者说你从未建立起这种社会性，因而你的内心并不受社会公理与常识的束缚。所以在你做出关于绘里小姐的案件时，你无法对她产生其他人所能产生的同情。”心理医生说，“我们的情感多来源于年幼时身边的成年人的引导与关怀，比如我们受到了‘关心’‘同情’和‘理解’，于是也就学会了关心，同情和理解他人的能力。这种同理心的建立一般都在更加年幼的时候进行，但是你的经历让它的形成受到了阻碍。”“这种阻碍让你无法得到同理心，这可能意味着你那时从未接受过来自其他人的同理心。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在年幼时被抛弃，然后被黑道的组长收养，对吧？那是不是你第一次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关怀？那么治崎先生，你认为，黑道组长的关怀，和你刚刚所说的那个人给予你的关怀有什么不同呢？”她告诉我原因，她与我对立，她大声告诉我我是错的然后把椅子扔到我脸上，她是在给我关怀吗？不……不是，她是在试图让我明白我是个混蛋。这就是区别。组长只告诉我我是错的，却不说理由。他从来都不说，他也从来不惩罚我或者……从来不教导我。从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所以我总是自己寻找作法，自己寻找追求目标的方法，最后才走上这样的路。“我不知道。”但我不知道区别在哪里。他们没有区别，他们都很重要。治崎又抬起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但只有她分给我了光。你的任务是‘改造’我吧。我不知道这能不能成功，我至今仍然觉得没什么进展，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拜托你……不要让这光消失。”我的任务并不是改造你，而是帮助外面对你恨之入骨的人寻找理由判你‘死刑’。心理医生没有说出这话来，她只能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那么……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先生。我们就这样结束吧。我注意到你一直利用邮件和固定的人通信，内容也基本乐观，请继续保持。”“啊。”不是我乐观，是对方无法严肃。算了，总之……先离开这里。今天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治崎站起来，他走出这个诊断室，在外面等候了很久的狱警将他带到了自由活动的区域。然后他的眼睛就开始寻找目标，他一边看着这个区域内的罪犯们，一边往里走，结果没想到他的目标竟自己找上门来——“嘿，听说你是黑道的少主？”“…………”打招呼就打招呼为什么要距离我这么近……治崎往后退了一大步，“是又如何？”“别这么警惕，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夜雀，也就是冈部这么说着靠近了治崎一大步，“你去了心理诊室对吧？我听说那个妞儿不错？”“如果你在说铃木医生的话，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治崎又往后退了两步。“哈哈……是吗？啧，不管我怎么申请，那些家伙都不让我见女人，你知道……就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冈部一边说着一边又靠近治崎，“搞的我现在也对男人产生了一点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救命啊，我说香川，我现在可以反击了吗？可以了吗？我已经开始生理上的开始想要杀人了。这种程度的话你那个现考的律师证是不是就能解决了？有香……抱歉，现在就把这个人帮你人道毁灭，不用谢我，我是自愿的——冷静点，你得确认万无一失。如果现在犯了什么事，和外界通讯以及手机什么的就要被没收了，你也不想那样吧？你还想知道卢克·天行者后来发生了什么呢。经过一系列复杂又快速的心理斗争，治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义肢让它现在先别动：“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谁能在这儿找到‘喜欢的类型’就怪了！但我有点儿喜欢你，你看，我们很像不是吗？你不是也把幼女□□起来了吗？我看过新闻了，那孩子，很不错吧？虽然是比不上我的小香了，但是也是个极品……对吧？”“…………”有香，抱歉。这是你的名字最后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向你保证。治崎控制自己再忍一下，他抬手触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再一下就好，再一下……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拜托了，“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只能从小女孩身上寻找快感。我想……这就是原因吧？你袭击小女孩的原因？我听说你的敌人名叫夜雀？那是传说中会出现在山中的鬼的名字。它们唯一的能力就是让人们患上夜盲症，是相当弱小又可怜的鬼呢。”“就和你一样……如果不让她们看不见，就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吗？让她们看不见你的脸……怎么？难道是被看着的话，就会‘站’不起来吗？”“哼……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明明已经是个连手臂都没有的废人了，竟然还能如此嚣张，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子是不是‘站’的起来！先是笑了一声，冈部先是侧身，紧接着回手就是一拳，他自信这一拳能够击中目标，而事实就是治崎压根儿就没想躲开。他被击中之后向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墙上。微微弯下腰擦掉脸上被打出的血和污迹，真是恶心，被碰到了。不过，这样就已经够了：“你知道……是谁把我的手搞成这样的吗？”“什么……？”这家伙怎么回事……“你应该庆幸，那两个男人没有亲自来对付你。”一个疯子，一个怪物。治崎微微歪头然后站直了些，“觉得高兴吧。为你遇到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