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微尘（1/1）

香川先生……好厉害。而且这个公司，也很厉害。虽然挂着生物科技研究公司的名号，从前面看就和普通的公司没有区别，但是不知怎么的在大楼里绕了两圈就来到了仿佛科幻游戏的片场。白色的玻璃门实验室，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研究员，还有……平常绝对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手术室。“真的没问题吗？”有香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荼毘那家伙死了就死了吧。”治崎第三次给出了类似的回答。“可是我不希望他死。”有香抬头望着治崎，“很奇怪吗？”“不奇怪。你总是愿意给我们这样的人机会。”治崎耸耸肩，他说，“但是人们会误解。有些人无法理解。更何况，我们的确是罪犯。”“嗯。但是我现在又做不到去报警什么的。我果然……没法做英雄吧。”有香转头再次看向手术室。说是手术室，但有香觉得那只是个实验室而已。因为它只和其他房间用透明的玻璃门隔开，只有中间盖上了模糊的一层涂料，所以现在有香只能看到带着口罩忙前忙后的香川先生和他的助手们。“也有这种类型的英雄吧。”治崎回答说，“如果你确信了的话，也会把我们全都送进监狱不是吗？”“话是那么说。你的事情暂且不论，荼毘以及敌联盟的各位，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刻意的不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有香说，“他们……信任我。而且还全部都在有意无意的保护我。魔术师先生甚至替我挡住了你的致命一击。记得吗？虽然那是他的复制体吧……”“…………”是啊，我一开始……想要杀了你呢。因为你实在是，耀眼的让人心烦。治崎转头看向有香，他说，“抱歉。我想要杀了你。”“哈哈……”有香干笑了一声，她说，“敌联盟一开始，也想要杀了我呢。死柄木差点儿就那么干了，甚至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那家伙果然应该进监狱吧……”“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我有时候也想杀了你。”“治崎啊……”“抱歉，很可怕吗？我们都是心理有问题的危险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见到我们就报警吧。”“说的也是……”有香叹了口气，“荼毘他……说他好开心。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明明都伤成那样子了。这次要不是遇到香川先生你们，我肯定会报警然后叫救护车了吧。但是平常，他也会时不时突然从胡同里冒出来和我打招呼，在超市里也总是能碰到像是普通的大叔一样出来买东西的魔术师先生，黑雾先生还会买冰淇淋给我。我不知道啊治崎……我应该报警的。但是……我觉得……”“你觉得他们对你如此信任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报警吗？”“没错……如果报警了之后，就觉得好像……做了伤害他们的事情一样。”脑中突然出现了马格姐和她的朋友，突然想起她朋友那含有苦衷又无奈的笑脸，又想说，“他们是罪犯。他们伤害了很多……很多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是不会为他们辩护或者帮他们脱罪的。但是却也……没法举报他们。我真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了呢……”“这样是做不了英雄的哦，有香。”“我知道。”“但还是要继续吗？”“如果继续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的不作为而受伤吧。”“也许吧。”“人们制造了‘怪物’，那就应该……承担制造了‘怪物’的责任。有时候会这么想呢，稍微……有点儿阴暗。但不论是哪种英雄都没法救的了所有人。马格姐的朋友和我说，他们是那种英雄不会去救的人，于是他们只能……以自己的方式，选择走入黑暗然后活下去。我想要去帮助这些‘英雄不回去救的人’。不论最后到底成为了什么……”“有香……”“怎么了？”“你可真是……奇怪。”治崎不知道怎么评价，他说，“但也许总会有你这样的傻子出现吧。你是那么的幸运，有那么执着。我也希望你……能够实现你的愿望。然而这条路，怕是会让你陷入泥潭。不仅仅是做不了英雄而已。你明白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做NASA的宇航员吗？”“什么？”“NASA的宇航员……如果去开拓头上的那片天空的话，就用不着抛弃任何人，用不着想谁好谁坏，用不着看那些悲惨的事，高兴的事。在那片天空，在那片……黑暗又深邃的宇宙里，所有东西，都仅仅是无关紧要的一粒灰尘。”有香做了一个深呼吸，她说，“到底还有多么不可思议的伟大神迹在那片宇宙中呢，我想要知道，想要被震慑。这比起讨论人类的善与恶更有意义。因为那神迹，终将拯救的是所有人。没有国籍，没有怨恨，没有过往。”“你想拯救所有人吗？”“嗯。如果能做得到的话……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想，就只有那一种方法——去开拓更广阔的天空。只有这一种方法吧。”有香说，“是幼稚又可笑的想法吗？但是能不能成为英雄我觉得对我来说无所谓……有人在追求着这件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吧。我已经觉得，无关紧要了。因为心操告诉我就算我不和他走一样的路，他也会等着我。所以我什么也不担心了。”“…………”“如果作为英雄就一定要抛弃那些处在灰色地带的人们的话，那我就去做不是英雄的‘普通人’吧。”那可不是普通人啊我说有香……治崎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没有的话……如果只说给了自己一个人听，那她可能是希望自己能做出一些评价。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感想，说实话甚至不怎么在意，因为有香就是有香，自己愿意站在她身边，是因为她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与她将要做的事情没有关系。“说点儿什么啊治崎！我一个已经感觉到尴尬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治崎开口说，“就比如，在我想要依靠计划来振兴八斋会的时候，死柄木的敌联盟却仍然想要乱搞。但最后明明看起来更靠谱的我却输给了他们。人们到底要怎么想，到底要怎么做，终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非要让其他人来评价一番才是幼稚又可笑的作法。达成目的就行了，哪儿管的了其他人那么多。”“那好像是个不负责任又危险的想法呢。”“因为我就是个不负责任又危险的人啊。你从我这里就只能得到这样的建议而已。同样的，从正义又善良的欧尔麦特那里，你可能还会得到其他的建议。又或是评论家，政客，甚至是根本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们每一个人可能都会对你刚刚说的有自己的看法。然而……”“然而善恶如果真的那么好评判的话，法律也不会让那么多有罪的罪犯被无罪释放，不会让那么多无辜的倒霉鬼蒙受冤屈了。”治崎说着抬起手来想要摸摸有香的头发，但是有香正好抬头望着他，他的手就停下了：“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了。不论善恶，爱着你的人，就永远会爱着你。不爱你的人，怕是也没法那么容易的改变主意。”“但人们不应该尽量去做正确的事情吗？”“对好人来说是吧……但好人……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有香。”治崎微微耸肩，他说，“下次你还是向合适的人寻求建议吧。我不擅长做这种事。你有很多值得追随的引导者，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嗯……”但我觉得你好像也……挺可靠的？有香微微歪头，而这时候眼前实验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香川看了一眼有香和治崎，接着说：“你干了什么吗治崎先生？”“我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还能干什么？！你讨厌我吧，你就是恨我吧？”“没错。”做了一次例行互相‘攻击’，香川似乎满意了。他说：“荼毘已经没事了。虽然他身上的伤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但是已经没事了。甚至已经醒了，正强烈要求见有香小姐。有香小姐，您愿意见他吗？”“见、见一下也没什么啦……倒是小圣子也没事了吗？”有香跳过了荼毘的话题，既然他都已经没事了……“啊，神谷小姐并没有受严重的伤，所以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用担心。”香川回答说，“您联络死柄木了吗？”“我给他发了LINE。但他没有回复，我也不想给他打电话什么的。”“好吧……也许您觉得不放心，还想联络谁吗？”“嗯……可以叫心操来吗？”“…………有香小姐。”香川突然语重心长的蹲下来看着有香，他说，“您确定就是那小子了吗？”“咦？”“他到底哪里特殊了？”“香川先生……”“哎……算了。”香川没办法的摇摇头，明明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以香川个人来讲，安德瓦的儿子算是最能接受的人选吧。但他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好吧，那就请他来吧。不过他会接受现在的这个局面吗？”“嗯！我会向心操解释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