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杀（1/2）

见着杨玉忽然杀气腾腾的到了雍王府上，全府上下的人都紧张起来了。前些天，桃子还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搬新家要请了阿娘和阿爷来，还有这些兄长姐妹，甚至是一起在龙武卫训练的同袍，一起读书的同学等等。哪一天请谁，怎么的安排宴席，要什么样子的酒宴。全府里上上下下的都忙着预备请客的事情。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就等着贵妃册封典礼之后，桃子再来请客了。谁知风云突变，太子被圈进在宫中的消息一早上就传遍了长安，太子府邸被围起来查抄，也是明着的。本来大家都在人心惶惶，忽然见着太真娘子黑着脸，杀气腾腾的来了。就连着陈尚宫和云孟都紧张起来。她们赶紧迎接出来，大气不敢出请安，站在杨玉身边垂手侍立。

杨玉扫一眼这些人，黑着脸说：“把这里一切出入口都封起来，谁敢擅自进出立刻抓住的打死。我先收拾了里边这些妖精，在和你们说话！”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应声，分别把守各个出口了。云孟稍微缓和过来，对着杨玉说“今天她们都在！娘子还是到正殿发落这些人！”

杨玉摇摇头，径自到了桃子日常起居院子里面，杨玉坐在廊檐下，扫视着下面那些女孩子。杨玉冷笑一声，这些人明显瑟缩了下：“好了，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往日你们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吧？我也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们。俗话说得好，装一时，不能装一世。你们平日什么样子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桃子不在我跟前，我就眼瞎耳聋了？告诉你们，别痴心妄想了！我也不想废话，这个天气你们站在太阳下不觉得热吗？”

杨玉话音刚落，这些奴婢中就有些人下意识的摇晃下身体。杨玉的眼光落在了幺娘身上，这个丫头脸色异常苍白，一会又成了红色，她紧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白了。幺娘这会大概是这些人里边最忐忑的人了。她作为张良娣安插在的杨玉和桃子身边的人，这会知道了太子倒台，肯定是惶惶不安，惊恐万分了。张良娣若是把她招出来可怎么办呢？

而且昨天晚上因为一壶酒引发的血案，那是什么酒，幺娘心里只怕很清楚呢。杨玉注意力全在幺娘身上，看着幺娘脸色变化，看着她精神一点点的崩溃，就在幺娘身体开始摇晃，就要张嘴的时候，就听着佳蕊的声音：“我指认——幺娘把持着郎君的私房，贪污了不少。她还拉帮结派，依仗着郎君信任，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的，娘子要好好地审问她！”

杨玉一点也不意外，幺娘做善于伪装，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个老实的女孩子，张嘴就是奴婢如何，看起来温柔恭顺，日常服侍桃子，也是很尽心尽力，因此刚接触的时候，只觉得幺娘是个安分老实的人。其实她这个人心胸狭窄，很有心机手腕。最善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挑拨离间，各种制造矛盾，不动声色的告状，坑人都是天生的本事。佳蕊这些丫头们大概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也慢慢的明白了幺娘的为人。

但是她们斗不过幺娘，只能暗中等候时机。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因此佳蕊第一个蹦出来开炮。只是佳蕊实在不是个聪明的人。她整天和幺娘在一起，竟然只知道幺娘贪污这点小事！还真是——叫人无语啊！这个佳蕊性子火爆，手里的活计倒是挺好的，若是论起来心机，简直是个小白了。

听着佳蕊的话，几个侍女立刻跟进，七嘴八舌的控诉起来幺娘。杨玉听了一会不过是幺娘心口不一，互相挑拨的事情。什么好事自己上，坏事叫别人上之类的。幺娘倒是没了刚才即将崩溃的紧张，反而冷静下来。她一脸委屈巴巴的对着杨玉说：“是郎君和娘子叫我管束这些侍婢的，我都自认没有一点私心，只是办事未免毛躁了些，叫这些姐妹受委屈了。我现在早已经不管事了，以前的事情，若是各位姐妹心里始终放不下，我愿意听从娘子发落，还请各位姐妹从此之后不要计较了，大家一心服侍郎君！”

哼，幺娘幸亏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肯定能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放在现在就是那种领导眼里的宝贝儿，群众心里扎小人的对象。“呵呵，你还真是个绝世白莲花啊！你的确有些本事，难怪张良娣那么器重你！”杨玉一下子撕掉了幺娘的伪装，在场的人有些稀里糊涂，不知杨玉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机灵的顿时明白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幺娘。

佳蕊半天才醒过来，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半天忽然大叫起来：“你这个奸细，竟然伪装的这么好！我们都被你骗了！娘子，把这个奸细打死，以儆效尤！”

杨玉冷眼看着幺娘：“你们先出去，一个个给我好好地想想。在桃子身边这些日子，你们做了什么，可否对得起桃子对你们恩情。”说着杨玉站起来，几个强壮的仆妇把幺娘拎起来，跟着杨玉进去了。

没等着杨玉拿出证据来，接着责问幺娘，幺娘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把什么都说了。有些事情是杨玉和桃子知道的，有些事情则是杨玉和桃子都不知道的。“……我也是没办法，张良娣把我的弟弟弄到了太子身边做随从，说是抬举他，其实不过是拿着我弟弟威胁我。娘子知道，我阿爷一辈子只一个儿子，拿着我这个阿弟做命根子一样。我首告，张良娣和太子魇镇桃子，他们逼我把一个什么符箓埋在了院子的东墙下。这府里除了我，还有别的眼线！”

杨玉心里暗自吃惊，她只知道□□的事情，却没想到太子李亨竟然做出这么傻逼的事情。杨玉忽然可怜起来李隆基了，一辈子英明神武，杀伐决断，诛杀韦后，逼死了太平公主，创建了开元盛世，结果生出来这么一言难尽的倒霉儿子，还偏偏立为太子。难怪当初武惠妃一心要夺嫡。唉，优生优育啊，生一堆傻儿子是笑死敌人吗？

“你叫我怎么相信呢？你怎么知道是太子安插的眼线？”杨玉冷着脸，咄咄逼人。幺娘还是年轻啊。她就是吐口，也要慢慢的来，这样才能有资本和杨玉讨价还价。谁知她心理防线崩溃，什么都说出来了。

幺娘结结巴巴的，很激动的说：“我那那个符箓埋起来，那边李辅国就派人送来那个药。那几天我没出去，那个药是悄悄出现在我的房里的，肯定是这府里的人放进去的！而且他们确定了我埋了东西才给的那个东西，我是推测出来的。”

“唉，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你一时糊涂，真是可怜啊！本来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踏实，在桃子身边时间最长，希望你能长久的服侍他，也有个好结果。谁知你却是这么不争气啊！”杨玉做出来无限惋惜的样子，幺娘听了肠子都悔青了，她越发怨恨起来张良娣。她给自己画的什么破大饼？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她就是稳稳当当的侧妃了！真是悔之晚矣啊！

看着幺娘后悔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杨玉接着添上一把火：“现在好了，本来我还能保全你一条命。但是事情闹大了，不说圣人震怒，就是张良娣和太子，他们为了活命，你们这些办事的只怕就——唉，没用的棋子能够脱罪救命也是不错啊，张良娣好盘算！”幺娘顿时红了眼，她可深知张良娣的为人，张良娣看起来温和宽厚，是个善解人意，最体谅别人的贵妇人，其实幺娘心里清楚，张良娣心狠手辣，唯利是图。对身边的人可不是严厉了，而是刻薄寡恩了。没用的奴婢是什么下场，张良娣能从这些人身上榨出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想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张良娣怎么也是圣人姨妈的孙女，就是赐死，也是个体面的死法，自己呢——想到这里，幺娘忽然想起当初江才人复宠的时候，张良娣为了收服江才人，竟然说是雍王和自己联手设计她的，明着看起来像是叫江才人吸引到圣人的注意，其实雍王是想叫江才人出丑，而幺娘就是助纣为虐的爪牙。

从此之后，江才人对幺娘和雍王恨之入骨，也就是她没得宠，就算是江才人满心怨恨，也只能忍着了。你既然不仁别怪我不义！幺娘深吸一口气，对着杨玉说：“我知道张良娣和太子的罪证，请娘子把我打带到圣人跟前。这个事情只能和圣人说！”

杨玉一愣，她心里估计这会幺娘求生欲望很强，她可不想死得很惨，自己说张良娣会把一切推到她身上，幺娘急了，要先下手为强。只是幺娘有什么罪证呢？

“你可要知道，真的闹到了圣人跟前，你可是毫无退路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是被人指使，也是大罪了。你要是还胡言乱语，你可知道太子和张良娣的身份？他们可不是能随便诬陷的。圣人明察秋毫，可不会偏听偏信。你没有证据，还信口开河，就是以下犯上。那也是死罪！”杨玉把事情严肃性说清楚。幺娘却是神色坚定，她对着杨玉深深地磕个头：“我真是错了！以前我只觉得娘子太过严厉，觉得张良娣是个宽厚的人。谁知我被骗了，要不是我太贪心，何至于到今天的田地？世上那有什么后悔药？若是还有来生，我再也不会贪心了。哪有什么捷径，认真坚持，上天总不会亏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