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4）

那天晚上大概十二点多，我的牢房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我是通过隔壁犯人磨牙的动静推断出的时间——我曾经有过彻夜难眠的经历，那时就发现我隔壁的邻居有个磨牙的习惯，而且入睡之后每隔两小时准时磨一次。

这几天我入睡都很晚，即便进入梦乡也睡不安稳，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吵醒。而我的客人前来拜访时我恰好还没睡着。

他猝不及防之下与我对视，这吓了他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羌。

不过困在笼子里的是我而非他，要是他此时掏出羌来指着我，那也太跌份儿了。同样是围着猛兽打量，有没有那些玻璃围墙和铁栅栏就决定了周围的人是张牙舞爪地做鬼脸还是手持武器严阵以待。困兽是不值得害怕的。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收起了戒备忌惮的神色，改换上一张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但本能地感到反感。他没有说话，也许他觉得先开口的人气势会弱一头。不过我没有这些顾忌。

“您有何贵干，加雷特警官。”我语气毫无起伏地直截了当道。

他虚着眼看我，没有立刻回答。

“……你跟警官说话的态度真随意。”他开了口，却不说自己有什么事，反而扯起闲话。

我没回答他，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

“阿诺德队长对你太宽和了，任由你肆意妄为，但这是不对的，对你们都不好。”他说罢摇了摇头。

他的话没头没脑，但他一脸的郑重其事，就如同从口中说出的是警世箴言。我不禁好奇他到底想要向我表达什么。

“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警官。”我不咸不淡地说，本以为他会生气，露出下午我挑衅他时那副气愤的表情，但他没有，反而很平静地打量着我。

“我查了你的档案，李维。”片刻后他平淡地说，开口仍是毫不相关的话。

“你本不用来监狱的，可以一辈子都做个逍遥法外的星盗头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自首，接受法院的审判，失去了之前积累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像只牲口一样被困在这座囚笼里。”

“依我看这买卖真不划算。”

“你没看到外面的媒体怎么大书特书关于你的故事，他们都说你回头是岸，得到的是心灵上的救赎。”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锐利地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我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没有一个是因为良心发现而自投罗网的。李维，你不比这儿的任何人强。”

我听着他没完没了的讲话，一直到他宣布完最后一句对我的最终评价，脸上都面无表情。

“所以警官，您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呢？”我不置可否地道，手指不停地捻着囚服上的一根线头。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摆出不在意的表情不能让你看起来更从容，李维……”

“有话直说，但别叫我名字。”我突然打断了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双手抓住了他脑袋两侧的栅栏，发出哐啷的一声响。

“这俩字从你嘴里蹦出来挺让我恶心的。”我说。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囚犯。我也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