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1)
裴允贤立马唤醒附近的这些植物,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一了解,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这岛上还藏着一些水寇与海盗,岛长一百余里,宽度从二十几里到三十几里不等,其上共有大大小小七八处据点,最近的一处离他们登陆的地点不远,往西边走出去几里地便到了。
虽然暂时与水寇们不会打照面,但若是长期住下来,少不得要正面遭遇。
而水寇与海盗的作息时间与正常人不同,都要入夜之后才下黑手,恰好此时日暮黄昏,他们刚刚离开了小岛,沿着江水逆流而上,去沿途打劫过往船只了。
她便喊上姬临霄,以熟悉地形为由,往西边走了一段距离,林通领着几个水兵在前面开道,很快便看到了前面一处开阔的空地。
显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湿润的地面上印着不少的脚印,更有些拖拽货物的印记。
那些印记全都通往一排木板房,板房搭建得很简陋,但是临时住人问题不大,里面藏着一些走私的官盐,想必是刚抢来的还没来得及销赃。
姬临霄沉思片刻,挥挥手:“去,扛一袋过来看看。”
林通照做,扛着一袋放在姬临霄脚下,拆开袋子捞起一把双手举到他面前。
姬临霄捻了一点在唇边尝了尝,不由得眉头紧蹙,他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皇子,自认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却从没尝过这样细腻柔滑的精盐,不免有些震惊。
裴允贤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捻了一点尝了尝:“这海盐的品质,可真不是凡品啊!”
“还是得请林如海亲自过目一下,他以前便是巡盐御史的,没有比他更在行的了。林通,将袋口封好,叫马勤立马送你去一趟苏州府。”姬临霄当机立断,催促林通赶紧离去。
至于木板房中其余的海盐,他自有计较。
叫人将裴家没吃完的稻糠卸下,与海盐的口袋互相调换,来了一出偷梁换柱。
随即叫人提了几桶水来,将地上的足迹冲走,再将踩倒的芦苇等挖走,从远处移过来一些挺直的掩盖过去。
最后留下数百官兵在此,守株待兔。
裴允贤与姬临霄回到登陆地点附近时,那些水兵与水寇齐心合力,已经开辟出好大一块空地了,野鸭和水鸡也抓了不少,足足好几百只。
“全吃了倒也可惜,不如看看浅滩那些水生植物有没有可以吃的,留下一半的野鸭和水鸡驯养吧。”小贺氏正在清点这些战利品,见着裴允贤,一脸的笑。
“也好,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老夫都舌头都吃麻了。”裴耀庭也受够了吃糠喝稀的日子了,这些天他消瘦不少,中年发福的肚子已经不见,又回到年轻岁月那个风流倜傥的状元郎了。
一言一语,眉梢眼角尽是文人风流。
小贺与他的感情像是回了春,虽然也消瘦了些,但是精神头却越发好了。
裴允贤一路上狠下心肠没有让他们知道自己手上有十万两银子,眼下有了落脚点,倒觉得更没有必要拿出来了,她不是小气,只是觉得没必要画蛇添足。
为什么从古以来都说“艰苦奋斗”,正是这个道理。
至于那十万两银子,先好生收着,若真的日子好起来了,直接还给姬临霄便是,她裴允贤不是爱占便宜的市井妇人。
这一晚,岸边燃起熊熊篝火,裴允贤做了点手脚,让浅水区的荷叶复苏了一些,领着几个弟弟妹妹采了不少回来,将野鸭用开水烫了镊子去毛,撒上葱姜蒜等物,包裹进荷叶之中,再在外面多包上几片荷叶,随后裹上湿泥,丢进火堆里烧。
“虽然是沙土,但也只能这样凑合一下了。”做叫花鸭跟叫花鸡类似,最好用黏土包裹,可这里是江水冲击的沙洲,何来黏土?
便将就将就吧。
约莫一个时辰后,十几只鲜香肥美的叫花鸭都熟了,裴允贤将叫花鸭分给弟弟妹妹们,留下一整只,提着去找姬临霄。
却不想,姬临霄面前正站着一个多日不见的故人。
第30章小试牛刀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扬州城便与裴家众人分开的邵玉堂。
数日不见,倒是精神了不少,邋遢的络腮胡子剃了,露出白白净净的脸盘来,一双风流天成的狭长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宣战的意味。
那一身过分老气横秋的衣服也换了,穿了一身艾青色的深衣,只夹了些许薄棉,整个人直挺挺地往那一站,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腰间别着的酒葫芦也没了,倒是把他以前的那块玉佩戴上了,挂在腰间,与北风拉扯着,看谁的力气更大。
眼看着他与姬临霄剑拔弩张似乎有打起来的架势,裴允贤便走了过来:“殿下,刚出炉的叫花鸭,快尝尝。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姬临霄还是非常愿意照顾裴允贤的面子的,视线从邵玉堂脸上狠狠刮过,转身换上一副笑脸,喜滋滋地接过叫花鸭深嗅一番:“嗯~~~真香!可惜林通办事去了,不然也叫他吃点。”
“鸭子还多呢,林千户回来我再做。”裴允贤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拽着他的手臂往旁边拉扯了一段距离,随后才看向邵玉堂,“师兄,你也来啦。饿了吗?过来一起吃点。”
“我找老师,不打扰你们了。”话虽这么说,可邵玉堂的视线就没从裴允贤身上离开过。
便是擦肩而过,走出去几步了,宁可扭着脖子也不肯收回视线。
片刻后他忽然驻足,想想还是说了一句:“九殿下,若草民得来的消息不假的话,王德轼此番回京就要力谏陛下废除先帝赐婚诏书,为您重新选妃了。既然如此,九殿下还是莫要与师妹过分亲近的好,否则这瓜田李下,九殿下倒是多了一段风流韵事,师妹的清誉和名节却保不住了。还请殿下三思!”
邵玉堂说罢,终于扭头,大步离去。
江风不断拍打着潮水扑向岸边,裴允贤站在那里,双手握拳,紧紧地攥着袖子,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虽然她也明白,有王家的人在京都乱舞,这事早晚是逃不过的,但真的发生了,她心里还是会很气恼很不甘。
鸠占鹊巢,抢了老爹的宰相之位就算了,连先帝给她定下的婚约都要抢去,这王家的人,是强盗土匪出身的么?
简直得寸进尺!
她盯着姬临霄,想看看他的态度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做,如果他意志坚定不为王家所动摇,那么她不介意带着他一起打拼奋斗,可要是他心志不坚,见异思迁,那就对不住了,她不介意把他捆起来,直接丢江里去喂鱼!
什么,怕被人看到?
可笑,她隐忍至今,不过是为了不给裴府招来祸端,可到了这座荒岛上,她想做什么,可真没人能管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