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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幕 两条路线的抉择 VI(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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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谁也没想到艾什·林恩那个老家伙会将钥匙放在自己毕生的杰作之中,”她转动着那个小玩意儿,“所有人都对他的霍尔芬学派不屑一顾,但他偏偏和我们开了这个小玩笑。”

“真是幽默,可惜意义不大。”

她拨过那星轨仪指向自己的女儿,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对方,“我的女儿,还记得曾经给你讲述的那些故事么,它们其实都是真实的……”

“只是——”

少女并不是她所钟意的那一个。

在女人的拨弄之下,星轨上放射出一道光芒,那光芒如同纽带一样连向另一边少女的胸口。阿德娜·林斯特恩所铸的那个众星装置的秘密,为那个老男人转换成奥术人偶之后。

其中的一半秘密。

应当便藏在这个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继承了那个曾经是她女儿的名字,但她毫不在意,因为过去的时日本身也不过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她看着那少女,轻轻一笑,“与其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倒不如如此死去——你早在三十年前就应当死去,那个男人只不过给了你一段扭曲的生命而已。”

“至少在这之后,你就可以永远陪伴在母亲的身边了……”

“还记得罗布尔的消融雪么。”

“许多生命都活不过冬天,它们也没有必要看到来年花开之日,那也正是你的宿命,女儿。”

银色的光芒贯入少女的胸口之中。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之时,广场上正一片寂静,魔导士们互相看了看,竟无一人有所反应。

就仿佛那真只是一个犯人,一个杀人者,一个骗子的女儿,并不值得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手,去对抗七家族,仿佛先前的那些正义感,此刻都荡然无存了。

既然一位大魔导士已经指出了一切的‘真相’——

那么这件事如此结束,说不定也好,二十年前的一切,何必再反复提起。

下一刻银光消散,女人眼中也露出满意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终向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仿佛真正是一位温柔的母亲一样:“莱拉,到母亲身边来。”

可一片死寂——

少女仍旧木然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而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回复清明。少女看向面前自己的母亲,眼中才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便害怕得后退一步。

得意的神色渐渐凝固在了克塞尼亚脸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再看了看手中的星轨仪,两道细长的眉毛逐渐汇聚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怒火中烧——这不正是艾什·林恩那个混蛋留下的星轨仪么,它不应正是这个魔导器启动的钥匙么?

不过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克塞尼亚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元素使手中,忽然升起了一个与她手上一模一样的星轨仪。

那个星轨仪的三道轨道同样均匀地旋转着,无形的力量让它悬浮在洛羽的手上,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嘲讽一般。

女人脸上逐渐露出一抹震怒的神色,就好像在一个再荒诞不过的梦境之中,见到了一幕匪夷所思的舞台剧一样,而剧中的演员,正是在场的所有人。

但有时候。

舞台上那些最戏剧性的转折,却往往只是在悄无声息之间产生的。

洛羽将那支星轨仪松开,然后默默看向面前的两人——一男一女,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而那个女人——莱拉的母亲则早已是惊疑不定地瞪着他。

面上哪还有之前的从容。

“那—是—什—么?”克塞尼亚盯着他手上之物,咬牙切齿地问道。

或许,这正是她正在寻找的那个答案——

但它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件。

因为它从来就算不是原件,自从他从那手稿上提出复制这一批赝品之时,其实就早已想好了这一刻。

那个为人心所扭曲的谎言,二十年前湮没在尘埃之下的一切,七魔导士家族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联手绞杀了霍尔芬学派,他们又在那段过去的历史之中遗失了什么呢?

自牡鹿公国起,他们就一直纠葛于这个漩涡之中,而从死亡降临公会的纠缠不休,从魔导士家族的歇斯底里之中,他们最终看到了那个答案——

但事实上,那个答案早已被艾什·林恩所写下。

他一生当中最珍视的事物是什么呢?

洛羽看向那个戴着眼镜,梨花带雨的少女,她的羞怯之下潜藏着真正的勇气——莱拉·林恩,那正是她孩提时代的名字。

她是那位大魔导士一生当中唯一的女儿,夭折于三十年前的一场疾病之中,那之后艾什·林恩便再未在世人面前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他创立下霍尔芬学派。

并将自己的余生投入其中。

艾什·林恩的遗产究竟为何?

如果是爱丽莎在此,那个喜欢调侃人的夜莺小姐,对方说不定会笑眯眯地问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问面前的这一男一女,问那些星与月之塔的术士们,问他们。

是否还记得,在那场大仲裁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当方鸻将那份手稿丢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并掷地有声地告诉对方:

艾什·林恩真正的遗产便在此处——

……

七海旅人号上,妲利尔正靠在舷窗一侧,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注意着港口之中的动向。

天蓝正缠着她询问关于洛羽和姬塔的计划,方鸻今天在出行之前让她一定要好好待在船上,诗人小姐自有一股敏锐的机灵劲儿,立刻意识到今天会发生什么。

“艾什·林恩爵士的遗产究竟是什么啊,”她问,“艾德哥哥说早就告诉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妲利尔回忆起那场大仲裁之中自己所见的一切。

她也没想到那之后自己会在这条船上留下来,虽然那是圣女冕下的命令。

“一个冷知识——”

妲利尔回过头来,对天蓝说道:“在众圣的注视之下,无法说谎。”

是的,那正是一切的答案。

但洛羽深知——可惜,那些总是习惯于漠视他人心中最珍视事物之人,自然也无法读懂那句话之中的含义。

艾什·林恩早已在手稿中写下了一切,但那些人与真正的宝物失之交臂却不自知,但真正读得懂那手稿之上的一切的人,则早已知晓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还记得起方鸻在第二次离开艾音布洛克之时,给予他的委托:

“艾什·林恩爵士在莱拉身上留下了一个谜,我们只是暂且还不知晓那个谜题的谜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那应当一定与那个遗留的众星装置有关。”

“那不应当是那位大魔导士的发明,我只是想要找到那个设计的真正操刀者,我想它一定与那些狩龙人,与我们所找寻的诸多线索之中所欠缺的最后那一环一定有关系。”

“既火焰之刃工坊的后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杰尔德姆的后人是不是那些狩龙人的发明人,二十年前七魔导士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霍尔芬学派出手。”

方鸻看了一眼那手稿。

“照看好莱拉,她只是还不知晓这一切,但我们已经知晓对手是谁,如果七魔导士家族真与影人有关,那么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必逼那个可怜的姑娘,若她不想说,也不必去问。”

洛羽并未说太多,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那便是他出现在这里,守护在这位魔导士小姐身边的真正原因。

但可惜,洛羽并不真是爱丽莎——是那位喜欢调侃人的夜莺小姐——他一贯沉默,不爱说废话,因此自然也不会告诉面前的克塞尼亚这一切的答案。

接下来他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其意义。

面对克塞尼亚的提问,洛羽在一众注视下回过头去,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沉默不言的术士,扫过莱拉,扫过老商人普舍,扫过那些年轻人,最后停留在了埃里昂身上。

埃里昂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那毕竟是一位高阶魔导士,要是对方突然对自己出手,周围的同阶魔导士都来不及救他的——他赶忙将惊慌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那个中年男人。

但洛羽并未对他出手,而是冷静地问道:“在帝国的文字当中,你们名字的开头字母是什么?”

埃里昂微微一怔。

他的名字开头的字符是J,而一旁朱诺的名字开头的字符是D,但对方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洛羽其实并不用他回答,只目光在一旁的朱诺身上稍作停留,仿佛已有答案。他深深地注视了对方一眼,又道:“在布丽塔遇害之时,你们在什么地方?”

这个提问让埃里昂寒毛都炸了起来。

他警觉地看向对方,张了张口,但一旁的朱诺先抢先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们不在学院内,那时我们——”

他忽然卡了壳。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正变得又尖又细,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朱诺脸色逐渐变得血红一片,他有些惊恐地看着那个年轻的高阶魔导士——侦测谎言。

对方是什么时候施的法?

他有些惊恐地看向其他人,他其实早应该防范,他自己就是学院生,当然清楚施法者千变万化的手段,但因为实在事出突然,本来他都已经以为尘埃落定了。

谁想到面前这个人会在这里埋伏他们一手。

他惊恐得一下闭上了嘴。

但出人预料的是,洛羽也不再问,而是转向一侧——仿佛一切的答案都早如他所预料,如此分明,根本毋须多言。他只举起手中的元素魔导杖,指向人群之中一人。

那正不是其他人,而是站在那儿的老商人普舍。

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怒斥一声:“你敢!”漂浮在他手边的魔导书自动打开,一条漆黑的触手从中卷出,顷刻之间形成百尺长短,向洛羽横扫而来。

但触手如同扫中了一座石像,令洛羽崩裂开来,像是无数泥土散开,泥土落在地上,又重新汇聚在一起,形成元素使的形象。洛羽看也不看他,从杖头射出一道红光,直至向老商人。

中年男人气得面皮通红,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大魔导士竟然给人无视了,冷哼一声,将手放在魔导书上高声吟诵道:“……如同走进一片镜面的世界,他们从镜中看到自己……”

空气在他面前形成折射的反光,竟真扭曲成一片连续的镜面,令洛羽发出的赤红射线击中那面镜子,只是想象之中的反射并未出现,红光直接穿透了空气镜面,然后命中了后面的普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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