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1/2）

宁瑶和伏重峦两个一把扛起结界灵器狂奔。

两小只好似雨中无所依靠的浮萍，密密麻麻的妖息不要钱地往下丢，当头砸中怕是命丧当场，骨灰都不剩。

四周轰然砸起一大片尘土。

怨雾混杂着灰尘，什么都看不清，伏重峦蹬着飞云靴，速度比宁瑶快一截，拉着宁瑶无头苍蝇似地打转。

又一团妖息擦过身边，砸在一具尸体上，飞溅的血沫溅入宁瑶眼中，眼珠沾上血、加上爆炸响起的嗡鸣一时震得她头脑发懵。

宁瑶急促地喘着气，原本模模糊糊的四周、在溅血的眼瞳中忽然变了一番模样。

“杀！”

视野变得清晰了。

人族将士们举着大雍鲜血染红的旗帜，穿过她的虚影，与逆流狂奔的宁瑶擦肩而过。

“人族必胜！”

大师兄曾说：怨雾是战死沙场将士与妖族破碎精魄纠缠在一起形成。

这是……他们死前的执念？

宁瑶心提到嗓子眼，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或许是怨雾时人妖再次于此纷争，或许是眼中这点血与执念产生了什么共鸣。

总之，她穿越千年，再次看到了这场血战。

怨雾里，双方亡魂无休止地厮杀，直到东边远处传来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以剑痕为界，三位妖道道主兵解元神，我人族，不犯不渡海。”

人族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即使是杀伐中早已麻木的亡魂，依旧记得这一刻深深的喜悦。

他们听到了。

即使身陨，即使埋骨他乡。

只需听到这句话，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现实中，伏重峦的声音在前面叫着：“小姑奶奶！”

许多空妖俯冲下来，巨大的羽翼卷动尘雾，狂风卷得两人发丝乱飞，比所有空妖都大都可怕的大鸟展翅当先，扑向两个瘦小的身影。

大鸟喙吐妖息，冲淡了旁边的怨雾，能看到它厚厚的羽毛覆盖下，发达有力的胸肌收缩、爆发！

速度更快了！

听着伏重峦的声音，宁瑶知道，自己不该回头的。

应该专心跟着伏重峦逃命。

但她仍忍不住回首，去看那劈出‘天沟’的惊天一剑。

大鸟卷动的狂风刮得宁瑶双目生疼，隔着幻境，隔着千妖万军，她竭力睁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威武的人皇身影。

人皇手持天子剑，与体型巨大的妖族对峙却丝毫不显颓势，一剑落下地动山摇，不渡海的波澜狠狠一震。

——大雍开朝帝王也是一位道主，虽然而今已逝。

他走的是人皇之道。

借民意，行天子剑！

人皇斩出开‘天沟’的这一剑后，回头，隔着千年光阴，俯瞰一个小剑灵。

不。

宁瑶心中明了：他没有特意看自己。

“千年后，我大雍竟沦落至妖族犯境。”

人皇深邃的目光穿越光阴，注视着此时一片混乱的镇东关，厉声喝道：“大雍子民、可敢接剑！”

——怎么能不敢？

铺天盖地的兵戈声在她身边响着。

十万、百万发疯的妖兽潮水一般涌来，蹄子敲击在大雍土地上、与鼓声混合在一起，仅凭血肉之躯来挡，十有八九会被践进泥里，踏成模糊的血肉。

可即使这样，大师兄、柳师姐尚敢守关门。

她又凭什么能置身事外、坐享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