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2/2)
或许换了别人,她不会这样失态。
而恰好是陈芙,才勾起她惴惴不安的心。
他们再没有任何交流,一直到她下车,留给陆辞渊一个不会回头的背影。
她大概真的需要静一静,才能继续自如的面对,什么也没做错的陆辞渊。
-
陆辞渊望着江浅之进了小区,甚至没再看他一眼,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发酵膨胀。
他重新启动车辆,沿着原路提速疾驰。
回到盛洲时晚宴早已开始,他朝原先的座位投去视线,并没发现他想找的人。
“辞渊,你去哪了?”陆政端坐着冲他发问,被他冷眼略过。
扫视一周终于在另一桌坐满女士的餐桌上发现了陈芙的身影。
他径直朝她的方位快步走去,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陈芙显然闪过几分慌乱。
陆辞渊压着愠怒来到她跟前,满身戾气却藏不住,将她逼得微微后仰,红唇张合着支支吾吾问道:“你你干什么?”
“出来。”他果断抛下两个字,见陈芙没有动身的意思,接着沉声问道:“让我在这说?”
陈芙连忙瞟了几眼周围,不少人已经在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不断张望着。
她捏紧裙侧又无奈放开,只得起身随他步伐出了大厅。
陆辞渊稳而快地走在前面,最后站定在距园林几步远的地方。
转身时那双桃花眼微眯着地盯住陈芙,看她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只觉得厌烦。
“离江浅之远点。”他虽压低了声音但威慑力十足,“管好你自己。”
他停顿了片刻,扯了扯嘴角笑得讥讽,“也管好你的狗。”
陈芙听出他是在骂陈厢西,怒意一点即燃,红着双眼驳他:“你也最好别让她再见陈厢西。”
说着也笑了笑,换上云淡风轻的嘴脸说:“你是不知道,她当初有多喜欢他。”
眼前人却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愤然,只是睥睨着她,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我知道,别跟我翻旧账,往后你再敢找她——”
后续的话他没说出口,给陈芙还留了点脸面,奈何她听不出,还想激怒他,“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陆辞渊嗤笑一声,微微俯身贴紧她耳边。
若有旁人在,这个姿势看起来无比亲昵暧昧,只有陈芙知道他低语的话,是把剔骨的刀。
刀刃凛寒锋利,甚至涂了见血封喉的毒液。
在陆辞渊转身离去后,她在幽静的小道愣了许久,方才起了身薄汗,现如今竟阵阵发凉。
不光惊讶于他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还为她和陈文看错了这个表面不问世事的携文太子爷。
陈芙浑浑噩噩的回到宴会上,被妆容掩盖的表面并无起伏,也无人察觉她的不对劲。
直到宴会结束,上了专车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去到一个普通小区,门口的门卫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她娴熟的按心中所想的路线,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从包里掏出那把她强抢来的钥匙。
插入,拧转,开门,一气呵成。
一进屋就闻到弥漫在整个房子里的烟酒味,惹得人皱眉咳嗽。
她踩着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来到房间,果然是一团糟。
陈厢西坐在地上松垮地靠着床边,垂下头不省人事的模样看得她压抑的火瞬间升腾。
陈芙用鞋尖踢了踢他翘起的膝盖,没有任何反应。
冷哼一声后她开口道:“给我滚回公司上班。”
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去过公司,每天不是窝在家里喝酒就是睡觉,自甘堕落得彻底。
“就为了个江浅之?”她也不顾体面地蹲下,却依旧看不清陈厢西埋阴影处的脸。
等了一会他缓缓出声,声音嘶哑得厉害,“和她没关系。”
“你不用为她说话,反正已经有人替她出头了。”陈芙含着莫名的笑意说着,又补充道:“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
见他不回话,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陆辞渊,没接管家业,靠自己也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太子爷。”
她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颓唐的男人,想到陆辞渊说的一句话,更不留情地说着:“你呢?一个乡里走出来的穷学生,要靠我家赏饭的狗。”
陈厢西听完忽地大笑起来,可声线过于低哑,到最后成了一连串咳嗽,他慢悠悠地抬头,眼底是一片猩红。
“陈芙,我特别感谢你,感谢你爸,资助我读书,出钱给我妈看病,就连我他妈找份工作,居然都是你家的公司。”
他停顿了两秒,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平日里的温润荡然无存,像从地底爬出的厉鬼,凄厉又绝望地问:“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把命给你,你要不要?”
陈芙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样子,像是只要她应声好,他下一秒就可以真把命丢了。
她慌忙跪下去拉他的手,握在手里的冰凉触感让她心头一惊,再仔细一看,他额间满是冷汗,脸上白得吓人。
“我只是想你喜欢我一点,有这么难吗?”霎时她的眼泪从眼眶涌出,止不住往下淌。
陈厢西甚至连推开她的力气也没有,只是稍稍后撤了一丁点,又无力地垂下。
这晚,留在陈芙脑海中的,只有陈厢西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和救护车的警笛声。
她紧攥着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如流沙般消逝。
无论她如何呼喊他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