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重逢（1/2）

今日是四月，谓之槐序，乃夏初之时，自梁清河入金陵已然是过去了一月。

金陵地处偏南，水汽丰沛，气候宜人，全然不同于梁清河曾呆过的凉州与雍州，但梁清河素来适应力极强，倒也无甚大事。

“献俘了，献俘了，午门献俘了！”

一大早，金陵的街道上便挤满了人群，不同于往日杂乱的拥挤，今日的街道上，人虽多，却皆是守规矩的立于道路两旁，让出了中间宽阔的行道。

一年之前，大周领土交州南部有部落起兵作乱，大周皇帝派遣刚领兵以奇谋震退北燕的皇长孙——萧泽晏再次领兵，命他不必回朝述职，而是直奔交州，随镇国公世子一同平叛。

这一年以来，萧泽晏长居交州，故而，他北抗北燕，南抵叛乱的事迹虽在整个大周地界都已是人尽皆知，但哪怕是在金陵这个大周都城，都没有几人见过这位皇长孙的风采。

据说，此次献俘之将，乃是这位往日只存在于说书人口中的皇长孙——萧泽晏，故而今日的金陵大街上，挤满了无数姑娘，饶是那些大官贵族家的小姐，也是早早的定好了临街的酒肆包间，只为了一睹这位皇长孙的风采。

此时，金陵城外，一队人马正是缓缓的向着金陵而来。

大周尚黑，故而就连军旗，都是一片厚重的黑金之色。

黑压压的旗帜之下，是三千肃穆的铁骑，冰冷的铠甲，黑色的骏马，衬得整个军队皆是锐利的肃杀之气。

走在队伍最前端的，赫然是一个骑着白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许是常年在沙场上征战，少年的皮肤已褪去了昔年的白皙，往日那双执书的手也因常年握着刀剑而生了茧，但那一双眼睛却仍旧如以往一般，深邃凌冽，甚至由于常年见血，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萧瑟。

“殿下，往日在交州，咱每次班师回城，都有无数姑娘想对你投怀送抱呢！今日回了金陵，不挑一个？”

一青年安坐于马背之上，轻勒缰绳，对着快他一步的那个骑着白马的少年笑嘻嘻道。

“裴知行，我看是你想要挑个姑娘吧！”

说话的人，赫然就是昔年的池柏原，而他身侧那嬉皮笑脸的少年，自然就是鹤鸣机关鬼才——长黎先生的徒弟，裴知行。

萧泽晏斜眯了一眼身后正斗嘴的两人，像是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方式一般，并不多言。

四年前，裴知行与王少禹一同前往幽州，与最先到达的池柏原一同拜在了萧泽晏麾下，自此，他们三人，就成了萧泽晏的左膀右臂。

此番回朝，除却留下随镇国公世子——萧岭一同善后的王少禹外，池柏原与裴知行则是与萧泽晏一同回的金陵。

眼见着金陵的城门渐渐出现在眼前，又瞧得身后那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停止争吵的意思，萧泽晏这才冷冷的开口道。

“当真打算一路丢脸着入金陵？”

听得萧泽晏的声音传来，池柏原与裴知行这俩相互看不惯的家伙，这才互瞪了一眼，安静了下去。

九年了！

自当年前往鹤鸣求学，这九年的岁月里，萧泽晏都不曾回过金陵。

如今，瞧着那城墙上高挂的金陵二字，想起了那往日种种，萧泽晏却是露出了一声嗤笑。

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此时的金陵城内，虽说等待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军队进城，但百姓们却毫无怨言，仍旧在安静的等待着。

天外楼，金陵城内最负盛名的酒肆中，梁清河正倚在包间的窗边，向着城门的方向，翘首以盼。

“公主可要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梁清河自清晨起身就没进过食，一旁的拒霜逮到时机就是捧着一盘桂花糕劝上两句。

只可惜，即使这盘桂花糕是出自天外楼最好的厨子之手，此时的梁清河却仍是没有丝毫想品鉴的情绪。

梁清河瞥了眼拒霜，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不饿。”

看着心思全然已是飞出了这间包间的梁清河，拒霜颇有些无奈的耷拉下了脑袋，瞧着自己手中捧着的那盘色香味俱全的桂花糕，一点儿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这般嫌弃它。

“进城了！进城了！”

不知等了多久，一声进城了的通报声打破了大街上的寂静，整个金陵城仿佛瞬间沸腾。

“我哥啊，四年前征兵去了幽州，就是死在了那北燕人的手中，皇长孙大败北燕，当是鄙人的恩人呐！”

“先是打退了北燕，如今又平定了交州南部叛乱，这般功劳，此番这位皇长孙怕是要封王了吧！”

被清扫过的街道上，人群里的百姓各自讨论着领兵进城的萧泽晏。不同于男人们多围绕着功勋官爵的讨论，女人间的讨论倒是更加的丰富有趣。

“算算时间，如今这位皇长孙也一十有九了吧！此番立功回金陵，也不知陛下会给他许个怎样的大家闺秀呢！”

“皇长孙是我大周当之无愧的少年英雄，这样的人，我这辈子若能跟了他，就是做妾又何妨呢？”

“呸，你可当真是个不知羞的。”

许是这天外楼包间隔音做的实是不好，梁清河竟是将隔壁几位闺阁姑娘的谈话听了个遍，饶是一旁的拒霜都是忍不住道。

“都说金陵女子婉约，如今看来，倒是有夸大的成分了。”

瞧得拒霜这小丫头一脸嫌弃的模样，梁清河难得的起了几分调侃的兴致。

“今日皇长孙领兵进城，想必会有不少英俊少年随同，拒霜可要也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