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1/2)
瞧得眼前少女如花的笑靥,听得她灵动的声音接连传来,萧练稍一垂眸,便是瞧见了那少女葱白的指尖,捏着一颗白棋,悄然落于了棋盘之上。
白子落,败局定。
见状,萧练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便是笑出了声,伸出手指点了点棋盘,有些好奇地抬眼望向梁清河道:“你就这样相信他?”
梁清河自是听出了萧练话语中的深意,也不遮掩,而是有些俏皮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没有去注意萧练此时的神色,就仿佛与寻常人家的老爷爷下了盘棋一般,梁清河自顾自地收拾起了棋盘上的棋子。
瞧得眼前的少女安静地收拾着棋盘的模样,温柔,从容,安静且平和,恍惚间,萧练仿佛是瞧见了那早已逝去多年的发妻,一时,思绪翩跹。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曾几何时,那被深深宫墙牢牢困囿于其中的皇后娘娘,也曾是整个金陵城中声名远扬的名门闺秀,是满城闺阁少女的闺中典范。
一朝及笄,上门求亲的人都险些要踏破王家的门槛,奈何当时年少,初初长成的少女尚不知深宫苦寒,人心险恶,竟是不顾阻拦,一头栽进了这巍巍宫墙之中。
世人皆言皇城好,阁楼镶金玉,珍馐满地跑,可却并无几人知道,这深深宫墙内的夜,究竟有多难熬。
即使事情早已过去了多年,萧练也仍旧忘不了,那年寒冬,当他匆匆从朝堂上赶到兴乐宫时,看到的画面。
彼时的金陵已然落雪,在兴乐宫院内的小树上,织就了一朵一朵洁白胜雪的梨花。
在满宫太监宫女凄凄的神色里,萧练头一次地失了分寸,飞快地跑向了他的发妻——王菩元的床边,将身后的一众随从甩出了老远。
那时的王菩元已然奄奄一息,她苍白的面庞竟是比外头的雪还要更白几分,再不见昔年初见时的明艳与娇俏,惊得萧练一下子,便是瘫坐在了她的床边。
萧练伸手抚上了王菩元的秀发,这才发现,眼前的妻子不过堪堪二十出头的年岁,便已是黑发染银丝。
疲累得说不出话来的王菩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丈夫,或者说是大周的君王,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却没有了往日的万分缱绻。
许是放心不下当时还尚年幼的先太子萧懿,那已然走到了极限的王菩元还是苦苦地强撑着,待得萧练亲口允诺将护好幼子后,这才终是撒手人寰。
那年的兴乐宫外,大雪飘扬,而兴乐宫中,纵使燃着珍贵的银丝炭取暖,萧练,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自此,兴乐宫便是被萧练下令尘封,直至今时,方才再度开启。
将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拾掇完毕,梁清河恰一抬眼,便瞧得萧练正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于是也便试探性地开口说道:“陛下,棋子已经收拾好了。”
闻言,萧练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来,瞥了一眼被梁清河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萧练笑了笑道:“看见你啊!倒是让朕想起了菩元年轻时的模样。”
菩元?梁清河自是知道的,先皇后的闺名,便是王菩元。
帝王之心,难明且不可测;帝王之爱,可望而不可求;纵使世人皆言,陛下酷爱郑贵妃,而薄幸于王皇后,然在梁清河看来,这似乎也并非全然是事实。
否则,又何必尘封兴乐宫呢?
垂眸掩去了心中的思量,梁清河忙走到一旁对着萧练行礼,有些惶恐地说道:“清河是万不敢与先皇后相提并论的。”
见状,萧练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梁清河道:“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多礼了,起来吧!”
听得萧练的话,梁清河这才从善如流般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多谢陛下恩准。”
待得梁清河坐回原位,便又听得萧练道:“再下一盘?这一次,你用黑棋。”
虽是问句,萧练却全然没有给梁清河拒绝的机会,他的话音不过堪堪落下,那盛满黑棋的棋篓便是已然被递到了梁清河面前。
平静地伸手接过棋篓,梁清河轻轻地应声道:“喏。”
城东,郑家,郑府门前,此时,安静得只能听闻诸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三百马匹时不时扬起马蹄的轻踏声。
忽而一阵有序的策马声自街巷外传来,一时间,围在郑府附近的百姓们皆是自动地向两边退开而去,让出了一条宽广的大道。
郑府门边,郑君儒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手指不安地抠着衣角,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进入城东的方向。
在这一群人中,还能保持着镇定地也唯有裴知行等人了。
听见那马蹄的踏踏声不断靠近,裴知行的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警惕地注视着郑家一行人,直到萧泽晏的身影出现在郑府门前,裴知行这才翻身下了马。
“臣,裴知行,参见殿下。”
安坐于马上,萧泽晏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了立于郑府大门前的郑君儒,那裹挟着无尽恨意的阴寒目光,令得其身侧之人皆是不由得将郑君儒围在了中央。
瞥了一眼四周诸多围观的百姓,与那些多事的官员们,萧泽晏冷冷地说道:“阿裴,疏散无关人员。”
末了,萧泽晏还又补上了一句:“若是不走,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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