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流放前（三）（1/2）

众人再是恨得咬牙切齿，心有不甘，也不敢驳家主的话，温雅就这么留在了凌语烛身边。

日子过得倒也快，起初温雅曾揣测凌语烛怕不是对自己起了心思，才做出这番喜欢你就折腾你的举动，但后来的种种证明，她想多了。

凌公子四月天要喝冰水，温雅得去老远的滘口取冰；凌公子写字时嫌热，她要在一旁打扇不得停歇。温雅有时候累得手都要折了，凌语烛连看都会多看她一眼。

丫鬟们一个个都酸红了眼，只有温雅明白她们心中的白月光心里装着怎样一股焉儿坏的心思。

有一次凌语烛心血来潮想喝竹芯茶，硬是叫温雅去后院竹林折腾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摘了一小碗竹芯给他沏茶，人家只尝了一口，就摆头说难喝让倒掉。

温雅恨不得将茶杯扣在他头上，心中暗道：凌公子您马上就要流放了，积点德吧！

一日，干霄遮蔽，天气阴沉。

徐管事端着一小木盒，给笼中的雀儿加食，只见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面色惶恐，他叫住那人问道：“什么事啊，如此慌张？”

小厮嘴角哆嗦，说话都不利索，“徐管事，禁卫军来了！”

徐管事手中的小木盒咚地掉在地上，鸟食被撒了一地。

这时，一群身着乌衣的官差冲了进来，为首的男人大喝一声，“奉旨抄家，凌家人不得擅离！”

在场所有人犹五雷轰顶，齐齐变了脸上，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动手！”男人一声喝令，如狼似虎的官兵冲进内院翻箱倒柜，动静吓人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凌语烛已经赶到厅堂，温雅跟在他身后，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想，来了来了，今日之后，她就不必再在狗男主手下忍气吞声了！

“官爷，不知家父所犯何事？”凌语烛语气淡淡，毫无半分慌乱之色。

“凌旭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已被革职入狱，凌家所有家眷流放禹州石塘县。”

徐管事哇地一声哭起来，“冤枉啊，冤枉啊众人也都呜呜咽咽哭起来。

“你就是凌旭之子凌语烛吧。”

凌语烛躬身行了个礼，“正是在下。”

统领打量他一番，严肃道：“皇上仁厚，念你素来品行端正，此次亦是受你父亲牵连，特许你一辆马车，外加一名家仆，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被抄家流放还有这待遇，已是莫大的怀柔。

“其余人等，原地遣散！”

此话正中温雅下怀。

徐管事等一众下人皆已声泪俱下，一个个东倒西歪，场面一片悲辛。众人又思及公子还未娶妻，就要被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是一阵哀嚎。

温雅垂头不语，她虽不待见凌语烛，但他这男主剧本实惨，心中生出些许怜悯。

禁卫军统领还在指挥，“烦请凌公子赶紧收拾带着家眷仆人上路吧。”

凌语烛惨淡地笑笑，表情淡漠得不真实，他看向徐管事，“徐老，你可愿意随我去石塘县过清苦日子？”

徐管事自十几岁就在凌府当差，感情深厚，更是看着凌语烛长大，自然愿意伺候左右。

“能追随公子实乃老奴三生之幸！”

温雅没来几日，除了莲儿，对其他人都没什么感情，但还是被这星离雨散的场景触动，外加对柳絮过敏，早已红了眼眶。

“阿嚏。”一个没忍住，温雅失态。

“那我们启程吧。”凌语烛忽又回身看向温雅，“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多的就不用带了。”

温雅怔愣，左右看看后指着自己的鼻尖纳罕，“公子在和奴婢说吗？”

凌语烛笑笑，“不是你还能是谁。”

温雅瞬间从凌语烛的笑里看出异样，他不会是在叫自己跟他一起上路吧，开什么玩笑！

“大人说了，公子只能带一位家仆，奴婢就是想追随也没用了。”她声音微颤，心中发毛。

“可你不是家仆。”面前的人闻言笑得更诡异了，“你是家眷。”

温雅茫然，她听清了他的话，却没听懂他的意思。

“什么家眷？”

凌语烛没答话，转而对着禁卫军统领行了个礼，“大人见笑，这是我刚收的通房丫鬟，还请容她带去收拾两件换洗衣物。”

温雅如遭雷击般地僵在原地，四下众人也被惊得忘记了哭，一个个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大人，我没有，我…”

温雅的话被截断，“凌某人落魄，夫人只有跟着我一起吃苦了。”

徐管事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似是难以接受般叹了口气，“还不快去收拾，跟了公子是你的福气。”

“好你个温雅，竟然已经翠翠恨得咬牙切齿，一旁的珍珠也目露怨恨，不知道的还以为温雅和她们有血海深仇。

虽然凌家没了，但公子那长相，那气度，就算是去乡下种田也不失仙姿佚貌，现在却被温雅那头母猪拱了，叫她们怎么能不恨！

温雅被这莫须有的“通房丫鬟”气得眼冒金星，凌语烛这红口白牙的功夫真是让她开大眼了！

“雅雅，原来你和公子已经…祝福你们。”

莲儿这时候还不忘补刀，她是真服气。

“不是的…”温雅想解释，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磨蹭什么，你一个丫鬟攀上高枝儿，眼下有难想不认账？赶紧去收拾妥当，不然什么也不准带，立刻启程！”

温雅算是感受到什么叫百口莫辩。现下这么多官兵在场，再闹下去恐怕吃亏的是自己，倒不如先随这个狗男主凌语烛出城，再做打算不迟。

禁卫军统领确实为他们备了一辆马车，只是马车又小又破，勉强可以容纳两人。

然而，最后上路的情形却是，徐管事驾着马车，凌语烛独自享用车厢，而炮灰丫鬟温雅，则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地上行走。

好你个凌语烛，被流放了还要带着她一起受罪，那马车明明可以容纳两人，他偏要躺着占了一大半位置。

温雅面皮薄，不肯跟他贴身而坐，只好老实走路。

山野间一片翠绿，风光怡人，不似城中满是柳絮，温雅的鼻子也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