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元半琼（1/1）

自古城隍为保护一方土地神明，庙内的香火比梅花庵那远山陡崖之上的不知旺了多少。意书一席天青滚银绸缎披风，大步疾驰向前走，身后两个丫鬟紧追慢赶。

城隍庙人来人往，踏进门槛便能闻到熏香。意书维持着一副山贼打劫一样的气势走了几步，忽地想起来她现在身边没有方负雪，而她此次前来行事更要低调，便放慢步子，加入周围善男信女的队列里。

初桃与青杏两个丫鬟追得紧急，停下脚步后扶着膝盖喘气，意书见了在心里连连称奇。她在大学时八百米都跑不下来，到了这里自己居然算得上体力好的人了。

她与两个丫鬟在一旁树下站了一会，整座皇城里能有树荫的地方也就剩下松树，眼见着就要入十二月，寒风一股接着一股往脖子里钻。青杏见她畏缩了几下，连忙问道：“姑娘可是要个手炉？”

“不要紧。”意书轻声道，“这次来城隍庙，实在是仓促行事，我穿着这一身华贵衣物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不能再引起更多人注意。”

她又微微颔首：“你若是冷，给自己捂上便是，不必管我。”

她说完，也不管后面两个丫头一人一句“这怎么行”、“意书姑娘身上还有病”，便往那许愿册上走去。

看来不光是现代人喜欢写点祝愿贴上面，古代人也喜欢。意书眯着眼睛，有些痛苦地去辨认册子上面的年份。

她端详半日，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头问两个丫鬟道：“你们都在齐王府里多久了？”

意书的口吻就是聊闲天的意味，两个丫头倒是很高兴能和意书说上几句，初桃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五六岁就被家里卖了，当的是粗实丫鬟，因为我会点绣花手艺，便叫我去给齐王殿下做衣服，他从十岁起穿的衣服，都是我做的。”

意书微微颔首，初桃到方负雪身边的时间大概是方负雪八岁左右，那个时候她也不过十岁，应该是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青杏也跟着说道：“我原不是府上的，我是跟着皇后进宫，被调来府上的。”

“是殿下讨要的你，还是安排来的？”意书状似无意道。

“姑娘误会，”青杏说着就要跪下，“青杏对二皇子殿下只有主仆之心并无其他，奴婢是殿下成年时，陛下允准他自己建府，皇后娘娘怕府上没有合适的人才把我派过去的。”

意书俯下身，捞她起来：“你慌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我就是随口问问，”她又看了两眼许愿册，这才移步去往别处，“我知道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因为这个，殿下这些年都没让你当上大丫鬟，是不是？”

她回头，见两个丫鬟依然紧张得不行，叹了口气，走过去亲手帮青杏掸了掸灰：“你别害怕，我也不是什么名门小姐，承蒙二位姐姐照顾，意书感谢还来不及呢。”

闻言两个丫鬟感动得要当场掉泪，意书实在是专心于找自己要的东西，她眯了眯眼睛，看见一位不该来这里的人踏入了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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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半琼？他来这干什么，他在故事里这个时候还没出场呢。”意书问系统道，“什么情况？”

“我又没问你这个。”意书没好气道，她注意到了络绎不绝的香客当中，元半琼眉心上同心玉环一般的胎记。

“怎么会有人类有这种半永久装饰性胎记啊……”

“跟我细说一下，元半琼什么来历。不要文言文。”

系统相当智能遵从了宿主的命令。

“什么叫应该算，你也算不清辈分？”

系统不搭理她那一套：

“他什么时候成方负雪姑父的？”

意书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她站在此处观望了太久，有小道士前来行礼问她要不要帮助。

“不必麻烦，”意书回礼，“小女第一次来，难免好奇，想四处看看。”

她示意两个丫鬟跟紧她，隔着不算浓稠的人流，意书瞄准了元半琼尾随着中书舍人往后走去。此人既然是驸马，就算是皇上的亲戚，驸马爷不带侍从不坐马车，如此低调像个平常百姓一样混到城隍庙里，总不能是上柱香就走的。

没想到元半琼还真的去上香了，上完后还供了些香火钱，那道士压低了嗓音和他说着些什么，看来中书省大人是这里的常客。

而后出现的一幕，正是意书想看到的。

她看着那道士问安后领了银子，元半琼比划着想要再干点什么，而后那道士指了指一架子的许愿册，元半琼点了点头。

意书碰了碰躲在她身后开始吃瓜的两只：“你们能听见他们在说啥吗？”

青杏张嘴似是想答，但问出来的话却是：“姑娘对元大人有意？”

“有什么意？”意书被她整得懵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是为齐王殿下来的。”

两个年轻姑娘发出了“瓜就在我身边”的感叹声，一个两个扒着意书的腰往前蹭了蹭：“听不到，隐隐有点说什么海碗。”

“那是许愿的油。”意书解释道，“海碗是许愿油的量，烧多少许愿的油有相应的价格。元大人看来是现实生活不如意，过来求人保佑的。”

她这话说得多少有点阴阳怪气，两个丫鬟不懂元大人怎么得罪了意书姑娘，意书瞥了她们一眼，心说你们要是知道就坏事了。

书中最后，方负雪起兵攻打旧城，已经把他亲爹挟持了要登基，结果没乐几分钟，发现他挟持的不是他亲爹，是这个半百老妖精元半琼。

就此才有了方负雪和太子决一死战，被太子斩于两军之前的悲惨结局。

元大人还很落井下石地把方负雪府上所有旧人一清而空，连看大门的保安都没放过。池见星力保了几个有江湖名头的人出来，躲藏一生还被元半琼的人追杀。

一想到自己差不多已经加入了方负雪的夺嫡阵容，若是失败了自己也要被元半琼这般清算，意书就想咬咬牙，把元大人前来许下美好愿望的油灯给砸了。

“都是狗屁。”意书锐评道，“信这玩意不如相信科学，多背一背牛顿第一定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心想姑娘应该是病了太久，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