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喊（1/2）

江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醒来时，窗帘外的天是黑的，手机有几条短信，都来自于陈巧。

她看了一眼，是陈巧问她晚饭想吃什么，要不要她帮忙打来。

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前，江思弱弱问一句“我还来得及吗？”

陈巧：“你要吃什么？”

江思：“什么都行，懒得下楼去食堂了。”

于是陈巧背着书包，一手一袋炒河粉拎回了寝室。

两人同坐在瑜伽垫上，一次性块从塑料盒子里捞起河粉，放在嘴里略有嚼劲。陈巧上午拆封还没喝完的雪花还在，便同江思一人几口地畅饮。

吃到一半，陈巧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饭卡：“呐，刷的你的卡，还你。”

江思诧异：“你又没钱了？”

陈巧轻松地笑道：“唉，做我们这一行，倾家荡产不是常态嘛。我刚才去摄影器材店把租金的尾款付了，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还没有一百块。”

“你那个微电影一共花了得有多少啊？”

“没算过，反正把我彻底掏空了。”

江思忽然庆幸自自己要做的是编剧而非制片人，不然在正式进入职业生涯前，肯定要经受很久很久的一文不名。自从陈巧开始走制片这条路，前前后后投进去的钱，几乎可以在两人的老家浣江市付一套三居室的首付。

这样长年累月地消耗，且在短期内看不到回报，太容易摧毁一个人的耐心和信心。

不过陈巧有自信，只要自己愿意走下去，这条路一定能够走得通。

一瓶雪花很快就被消灭，陈巧从柜子底下直接拉出一整箱啤酒，拿开瓶器唰唰开了四瓶，说要跟江思一起对着瓶吹。

江思想着，夜里反正也没什么事，吹一个就吹一个。两三瓶雪花喝不醉她，无非就是频繁想要上厕所罢了。

陈巧一边喝酒，一边拍着大腿：“生姜，你说，我们要是富二代就好了。如果我们是富二代，想要写剧本或者拍片子，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经济效益，什么市场需求。想拍什么就他妈拍什么，想写什么就他妈写什么，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多爽！”

江思笑着听她埋怨生活。同样的抱怨和幻想她也产生过，不过很快认清现实：“巧巧，其实跟大部分人比起来，我们已经算是富二代了。”

没有多少家庭能够支撑得起孩子在影视专业的学习，陈巧的家庭条件其实已经很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足够她在制片业闯荡几年。但几年之后，如果她依然一事无成，那时或许她的家庭就不会再支持她坚持自己的梦想，而更希望她寻找一份收入稳定的职业。

陈巧叹着气摇头，抓起酒瓶子往嘴里灌。一口下去，啤酒瓶见了底，她直接喝了大半瓶。

江思看她喝得快，自己便也喝得大口起来。

喝到后来，已经不是单纯地喝酒，而带了点玩笑般地较劲。

江思倒转手头的空酒瓶，给陈巧看：“我喝得比你快，又是一瓶没了！”

陈巧不甘示弱，赶紧再开了四瓶酒：“不行不行，再来再来！看我不喝死你！”

两个人的寝室，胡作非为被最大程度地许可。

厕所的灯和门一次次关了又开，原本只打算喝一瓶啤酒的两人，最后把一整箱雪花都解决了。

肚子隐隐胀痛，她们在厕所和瑜伽垫上来回。脑袋越喝越兴奋，兴奋中带着点迷幻的晕眩，说话的口舌纷纷含糊。

江思本以为自己的酒量比陈巧好，应该会比她更清醒些。但当陈巧摇摇摆摆挂她身上时，她忽觉自己与她只是半斤八两，谁都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忽然，陈巧一拍江思的后背，猛地站了起来，手狠狠指向阳台的窗外：“生姜，走，我们去西湖！”

江思打出一个酒嗝，不怎么清醒地问她：“现在？”

“对，现在！”

江思毕业那年，夏秋之交的深夜，她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两个人醉熏熏地坐上了前往西湖的出租车。

司机师傅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东倒西歪在后排座椅上的两个女学生，生怕她们吐在自己车上。

这一单生意有点奇怪。别人都是回学校时醉熏熏，她们却是出学校时醉熏熏。两个女生大半夜喝了酒去西湖，也真够疯狂的。万一在湖边掉下去，明天就要上1818黄金眼了。

陈巧匍在出租车的窗边，一次次萌生呕吐欲。司机赶紧给她开了窗，想让她吹吹晚风醒醒酒。她对着窗外的树和树上挂着的彩灯干呕，江思则倒在另一边的门上，指着她笑：“你还是喝不过我吧！”

陈巧瞪着眼睛回头，扑过来打了她一下。

“谁说我喝不过你！明天！明天我们再去大战八百回合！”

“你再过十年也喝不过我。我是黄酒坛子里泡大的！”

“吹什么牛逼，去年那个什么组的杀青宴，你就喝了五两白酒，就抱着我认妈了！”

江思哈哈大笑：“你精神错乱了吧！抱着我认妈的人明明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