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伤兵（1/2）

门轴发出一声轻响。

楚清河推开门，发觉十一正站在门后。

楚清河转身合上门，看了一眼院内的高树。

原本浓密的绿叶已经变得有些发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月亮半隐在树叶中，留下些许清晖。

“事情已经办妥了？”

“办妥了。”

“现在皇帝如何，四皇子和大皇子又有何动作？”

楚清河近日来偏爱房中放置的矮榻，上面铺了厚实松软的棉毯，宋嬷嬷不日前才刚刚拿去晒过，闻上去干净舒爽。

他躺在榻上，单手撑着头，半阖眼，问道。

方才等林影时，为了让这出戏显得更逼真些，他自己给自己灌了不少酒，虽说他素来海量，但总归是有些头晕。

“皇上近日身体不佳，据传想要再开选秀，充实后宫，也算作冲喜。”

“呵，他倒是想得好。”楚清河嗤笑了一声，半睁的眼睛里像是凝了霜，“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身体不好，纵欲过度，迟早哪天死在床上。”

“似乎皇上找了许多方士，也在境内四处搜寻名医。”

楚清河打断了十一的话，“搜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搜寻到，不说他了，横竖他死也不过早晚的事。”

“是，属下也觉得，根据安插在皇宫内的眼线传过来的情报，皇上估计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楚清河喃喃道，“时日无多，又是多少时日。”

“约莫，不足半年。”

“我知晓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现下如何？”楚清河伸手摸了摸下颌，一抬眼，示意十一向下继续说。

“大皇子知道皇上身体状况后，蠢蠢欲动，大皇子党也在不断向皇帝递奏章，称大皇子可堪太子之位。”

“愚蠢。”楚清河笃定地下了论断。

皇帝不过是时日无多，但是大权仍在他手中，此时主张立太子，其意图过于明显，恐怕是其心愿未能得逞，反倒引来皇帝的不满。

“四皇子明面上没有举动，只是派出自己的府兵帮皇上四处寻找方士医者，但是实际上在各道内联系封疆大吏，想要拉拢他们成为自己的党羽。”

楚清河取下自己手腕上的银环，置于手间，盘玩片刻，沉吟道：“东南各道官员贪墨，但大多知道明哲保身，而西南一片本就依赖朝廷供给银粮，若是四皇子以利相诱，恐怕投诚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西北一带，虽然贫瘠，但林影应当不会轻易被四皇子收买。”

“主上为何如此笃定？”

“林府上下，并非奢靡腐败之人，况且，如果她有所动摇，我在她身边，也可以随时干涉。”

楚清河撑起身子，将手中的银镯扔到一旁。

镯子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脆响，盘桓旋转许久，放落了下去。

“你去和十二说一声，不必去查陈禾了，就和他说，是我想多了，陈禾并无查探的必要。”

他扫了一眼透过细细的窗缝照进来的月光，那道冷光像是封存了他原本的旖旎心思。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应当浪费在眼前的儿女情长之上。

楚清河补了一句，“之后你去河西道，找个石匠，该做些什么，你应当清楚，最后这件事情做完后，向十二飞鸽传书，他会告诉我事情完成。”

“是，主上，那四皇子那边，我们应当采取什么措施吗？”

“派人盯着点，如果他将西南那边的守军向都城集结，便趁机骚扰，倒也不必做些别的，你们人太少，只需要断掉他送往西南各道的银粮即可，利益不足，人心便会散，他们自然不成气候。”

“是。”

楚清河挥了挥手，示意十一退下。

他一抱拳，提起放在门口的酒坛，闪身上了屋顶，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

楚清河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他未点灯，就着窗外的月光，拉开妆奁。

里面没放太多首饰，却放着两个糖人，糖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眼睛互望着对方，像是深情款款。

楚清河将那两个糖人拿起，静立在原地看了半晌。

他突然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要将手中的糖人丢到窗外。

但是他的手甚至没有伸出窗，便又缩回来。

失去了窗纸的遮挡，圆月明亮的光更清楚地照在楚清河手中的糖人上。

他怔在原地，盯着手中的小玩意又看了许久，终究叹息了一声，将它们放回妆奁内。

不知为何，楚清河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甚至他都没有听到林影是何时出的家门。

等到他打开门，宋嬷嬷才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公主今日想吃些什么？”

楚清河抿唇一笑，应答道：“嬷嬷随便做些便好，上次嬷嬷做的疙瘩汤我便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