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1/2）

冬季的沙滩，映着落日余晖，一点点儿从橘色染成了紫色。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拍在沙滩上，已经离夜色越来越近了。

预警风暴的广播一直在回放着，然而凌栎似乎只在意着身边的海浪声，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广播。

“凌栎，你听见广播了吗？”彦湛杉没再往前走，他停下了脚步，拉住了凌栎。

凌栎的确听见一直有广播，但具体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在意。她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风暴要来，离岛的所有船只停运，恐怕直升机也起不来了。”彦湛杉严肃起来。

这次凌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声音紧张起来，“那，我们怎么回去？”到了12月，凌栎这几天都在忙着筹备清明上河图的沙画，其实白天没选大课，她在时间上是自由的。

“小型直升机风力4级就不行了，这种突然的风暴……凌栎，是江洋的电话，我正好问一下状况。”彦湛杉的手机刚好响了，是江洋打过来的。

海边的风声很响，彦湛杉把听筒贴在了耳边。

“彦哥，上午病房里，是我对不住……”江洋在电话里第一句就是满满的歉意。

“不用说这些，说事儿。”彦湛杉打断了他的话。

“听说你开着飞机去北海了，我这边送来消息说那边变天。”

彦湛杉言简意赅直接问道，“对，凌栎也在，有办法接我们回去吗？”

“彦哥，今晚是突然的12级风暴，大型客轮都停了。冒险回来的事儿你们今晚就别想了。”江洋话说到一半。

“你千万别挂，你听我说完。今晚很多人回不来，我刚刚帮你们订上了老字号的占椿庄。”江洋提了语速抢着说话。

“知道了。”彦湛杉正要放下电话。

“彦哥，等等！”江洋在电话另一端叫嚣，“我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也能听见你身边的海浪声。”

“别说废话。”彦湛杉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拉着凌栎，一起往候船室里走。

“这次你帮了毕家大忙，我小叔叔拼了劲儿，去跟老爷子打听到了你那考核的事儿。”

“我没兴趣。”彦湛杉就要挂断。

“彦哥，真的很重要，你就认真听一次，就算讨好她，考核评定真的不能再差了，下一次的考核要……”

彦湛杉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江洋，他没事么？”凌栎听不见电话里面说什么，但她看得到，彦湛杉刚刚接电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严峻。

“凌栎，江洋他没事儿，但今晚，我们可能没办法回去了。”彦湛杉想了想，看了眼窗外已经涨到两米多高的海浪，“你怕吗？”

怕？海浪？风暴？还是别的……？

凌栎抬头寻着男人凝望远方的双眸，虽然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不怕，不管是什么。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占椿庄是北海港口附近最有特色的五星级老字号旅馆。

江洋把整个老馆的八个屋子都包了下来。

所以，彦湛杉带着凌栎去办理入住的时候，并没看见其他客人。

“凌栎，这里空房很多，”彦湛杉没有提到江洋都包下来的事儿，他换了个说法，认真说道，“我们楼上楼下，分开住。”

凌栎听得懂，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上了大学之后，除了集体活动，她只跟秋爽去旅过游。

现在不是怎么住的问题，跟一个男人出来过夜已经超出了凌栎的认知范围。

进到旅馆里面，彦湛杉没再牵着她的手，她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后。

占椿庄里的老馆，是一栋日式装修的旅店。

里面带着两处露天温泉，晚宴，酒吧都是日式装修。

木质雕镂的楼梯，圆石铺成的中庭，红枫绿水，典雅古朴的旅馆设施，若是平时，处处都会让对古风设计感兴趣的凌栎流连驻足。

然而，现在她紧张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坐在榻榻米的屋子里，晚宴上来，是一桌高档的全套怀石日料。

凌栎没去碰筷子，她柔声问地很实在：“住这样的地方，吃这种东西，要很贵吧？”

彦湛杉想了想，用词严谨，认真地说：“其实，今晚都是江洋订的，占椿庄的老板也算是江洋的一个朋友。江洋他要道谢，跟你和你的朋友道谢，我算沾光了。”他没说谎，的确，占椿庄的所有费用，江洋已经都记在了毕氏的开支上。

凌栎总觉得有些不安，她认真提议，“严店长，我之前油画入选，拿到了很多额外的奖金。既然我们还是、还只是……”还只是伪装男女朋友这句话，她还是没法说下去。

彦湛杉清澈明朗的眸子里一道冷光闪过，他轻轻一笑，让严肃的氛围里多了几分玩世不恭，“我知道。但今天还没过去。不用在这里划分界限。”

凌栎垂下了眼睫，声音虽小，却很清晰，“那过了今天，你告诉我费用。我回头微信给你。”

“行。”彦湛杉答得利索，“不过——”他好像被凌栎传染了，难得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凌栎抬起脸来。

“别叫我彦店长。”彦湛杉眉眼间并不冷，声音温柔地补充了句，“至少今天。”

“嗯。”那该怎么叫你？凌栎把这个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毕竟过了今天，他还是陌路的花店长而已。

“不陪我喝咖啡，对吧。可是，小酒盅里是加饭酒。”彦湛杉举起只有拇指高的小酒盅，他声音清冽，“今朝有酒，只争今朝。”

噗——凌栎笑了，露出来两个甜甜的酒窝。她也举起来了小酒杯，“你怎么像小说里那种古穿今的人？”正常人谁会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