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2）

出了宫门，马车过了两条街便停在一个小拐角处。

“你啊，真没用。”萧奕轩对着小顺子摇摇头跳下马车，顺手扔了马鞭，小顺子忙不迭接住。

他弱弱辩解：“殿下，这不合规矩啊。”

蹲下身，抬起腚做墩，小顺子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马车合着的前帘，背上汗更多了。他想若是能和贵妃娘娘身边的陈麻子换一换，干个轻松心不累的活计，服侍主子也更宽心些。

“把你的规矩吃到肚子里去吧。”萧奕轩抬脚踹了一下小顺子蹲着的屁股，对着马车上的人伸出手道：“这马车太招摇，进入街市会被有心人注意，我们在这里下。”

林云熙搭了一把萧奕轩的手，从侧面直接跳了下来，她没踩小顺子这个人形板凳，这些个特殊规矩她在储秀宫学了两个月也没办法学进心里去，觉得变扭极了。

萧奕轩抬眸看了一眼，但没多说，转头吩咐：“起来吧。你这里看着马车，等我们回来。”

小顺子一脸悲催，宛如便秘，恋恋不舍看着萧奕轩哼着歌拉着林云熙的袖子往前走。

入了集市，灯火长灌一条街，铺子上插满各色各样的纸灯笼，仙兔垂耳图，荷花卷藕图，螃蟹过田图，在这些灯花卷画上应有尽有，火明燃亮，宛如白昼。街面上有杂耍的，比武的，叫嚷卖货的，还有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前来游玩的俊男少女，热闹非凡。

林云熙是来干坏事的，她想象的是夜黑风高，蒙面披衣，唯独没料想到是在人声鼎沸、张灯结彩的闹市，“上元节不是已经过了吗，为什么街上还这么热闹？”

萧奕轩嘴角钳着笑，“盛世景年，百姓乐行十日，这摊位要摆到三月初才收场呢。”

一个扎着驴辫子的男童，像小飞机似的刮着小旋风挥着手中亮晶晶的卷糖活气十足地朝这边跑来，萧奕轩拉着林云熙让了让道，

“这多亏了我们边境将士们的福。”这句话轻轻地，融入风里面。

他说这话时候姿态惬意，但滴水入湖，怎能不起涟漪，林云熙能感觉到他是发自内心对这个国家有深眷却内敛的爱意。

萧奕轩笑笑，换了话题：“我那大皇兄应该还在花楼买醉，不若我们先在外面逛一逛，你应该没见过京都的夜市吧。”

“好。”林云熙欣然答应。

街道口处有一个摆了露天竹板桌的老翁，周围环了一圈小孩子，小孩子脸颊红彤彤的看着都很兴奋。林云熙上前凑热闹，萧奕轩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他不习惯这样人来人往的喧闹环境，只是看林云熙好奇才提议说是转转。

这老翁卖的是麦芽糖，撒了散碎的白面铺了整整一竹板，瞧着像发了面的馒头，还有敲碎的零散几块糖牙，奶黄色的，看着怪诱人。

林云熙问：“请问这糖多少钱阿？”

这群孩子围成圈，站了好一会，都是只看不买，老翁正以为这生意要做不成了，突然来了这一男一女，看着是富贵乡里出来的人家，忙拿锉刀锤下两小块摆到竹板前：“不贵，十文钱一两哩。好吃着，可以尝尝！”

这糖不贵，但也不便宜。

方才路过包子铺林云熙也问过价格，两文钱可以买上一个大号的鲜肉包子，十文钱就是五个，抵得上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一日的晚餐了。

所以虽然看着诱人，但实际过来的买的人不多。竹板那么大一块只敲碎了一些边边角角，算是一天的售量了。

“喜欢就买了。”土财主萧奕轩已经开始朝怀里摸银络子。这吃的他瞧不懂，看着像地板砖似的，但林云熙看着喜欢，那便买来尝尝。

林云熙正准备开口要一点，她难得口馋，见了在现代也爱吃的小零食有点不想错过，但身边一个大一点的男孩突然伸手要去抢那老翁递过来的两小块试吃品，被老翁毫不留情地拍了手后不满地嚷嚷出声，

“老头，你不厚道。都不给我们试吃。”

“你们买不啥？起开，别耽搁我做生意。”老翁也起了脾气。

“这些我们都买了，见着有份。”土财主萧奕轩潇洒甩出一个银锭子，拍在案几上，看得老头心花怒放，小孩子们欢呼雀跃。

“贵主，用不了这么多的，我、我找不开阿。”老翁心里欢喜，但面上有些发苦，他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找不开这么大的钱。

“无妨。你只管分糖就是。”萧奕轩淡淡说道，不过他受不了这围成堆的小孩子，一个闪身出了人群，在外头站着等。

老头连声应是，笑容也更大了些，手上锉刀霍霍。

只难得这一刻，林云熙觉得萧奕轩这人的高傲还是有几分帅气在身上，他不喜人群时常凶巴巴的却总是对小孩子多几分耐心和温柔。

有一个扎了麻花辫的小姑娘呼哧呼哧跑过来，嘴里还嚼着刚分到的麦芽糖，眼睛亮晶晶，“谢谢大哥哥大姐姐，祝哥哥姐姐百年好合。”

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萧奕轩突然笑容咧得大了些，蹲下身，和这小小的人平头高又递了点碎银到这小丫头的怀里，“谢谢了！”

小孩子们的眼睛都尖，瞧见这边动静，糖也不等了，乌泱泱一大群围上来，跟练过和声一样，一个个一起扯着嗓门便道，

“祝哥哥姐姐百年好合。”

别说，声音还挺齐的，看得林云熙目瞪口呆。

萧奕轩也没有不耐烦，一一分了点碎银给他们。直到围过来的小孩子们越来越多，大一点的娃娃甚至扯着嗓门妙极了地喊道：“大伙快过来，这里贵人撒钱啦！”

萧奕轩这才感觉形势不对，匆忙之下也没管男女有别，拉住林云熙的手便冲开人群朝外跑，风在脸上刮得凉呼呼，手心却暖烘烘还冒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