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2/2）
他顿了顿，装作没听到似的道。
“褚二皇子善战，除去大殷，定然也不会放过大扶大雍。生灵涂炭都将倾覆，公主是褚二皇子身边人，本殿想听听您的看法。”
褚渊带着陆慎等人将船上的防护做好，看着遥遥的水路总还有些担心。
落城距此远，他们还得在船上待个一天一夜。
现在天色渐暗，船也快要行至河道最窄的地段了。
褚渊神色几番变化，下意识往旁边揽，却揽了个空。
他顿了顿，心跳如雷，急切地想要见到殷姒，脚步匆匆往这边而来。
临近，便听到了扶祈的话。
扶祈忽略他的警告，一再招惹殷姒，他本该生气，上前将人扯开。
但临到头来，他却不受控制地抬手制住侍卫们的行礼，缓步停在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
殷姒指尖一顿，隐隐有些想笑。
大殷国破，所谓一个公主称号也可有可无。
却总是有人觉得她能做什么似的。
之前殷无用她换取利益，现在扶祈又想让她共情以达到目的。
现如今天下大势所趋，四国终将归一，哪怕褚渊不出兵，大扶大雍也会主动出兵。
她嗤笑一声，“若扶二皇子不愿看到生灵涂炭，也可主动献城。”
扶祈唇边笑容一僵，没想到殷姒这般不客气。
就他这几日的观察，殷姒并不像个心硬的人。
殷姒拨弄两下指尖，看向扶祈，掌握了主动权，“早听说扶二皇子与扶大皇子不合，这段时日却达成共识，一起送褚渊等人来此，扶二皇子这段时日又与陆慎等人关系密切。”
她上前一步，扶祈敲打着虎口的扇子不知何时停在手中。
“扶二皇子是打算借助褚渊的稳固自己在大扶的地位，若我没猜错，扶二皇子应当与褚渊达成了什么共识，以求在褚渊的帮助下，得到大扶掌权人的位置。”
她歪了歪头，目光如炬，“让我猜猜，是割城让地还是往后以褚渊为尊？”
“扶二皇子贸然来寻求我的帮助，褚渊知道吗？”
扶祈脸色沉下，被戳穿的羞恼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小幅度地将身子往后倾，褚渊必然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
“扶二皇子……不会是不想履约吧？”
扶祈被道破了心事，脸色再不能维持先前的云淡风轻。
殷姒眼珠转了转，看着扶祈一时有些失语。
这个人聪明是聪明，但有时想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大概能从褚渊的言语与扶祈的表现来推测出他们在做些什么，但扶祈的打算她只是诈了一下，谁知还真猜对了。
她眯了眯眼，现在人人都知她是褚渊身边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与褚渊已经是捆绑在一处了。
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熟的外人反水，不过……她眼珠一转。
“扶二皇子的打算我可以不告诉褚渊。”殷姒顿了顿，看着扶祈眼中几不可见的变化知道自己赌对了。
“公主要什么？”扶祈已经不想跟殷姒辩驳自己的目的了，且不说她猜测的是对的，就说哪怕不对殷姒若告诉了褚渊，后果代价他也遭不住，倒不如识时务点儿。
殷姒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放轻，“过江后，帮我找个人。”
“谁？”
“……秦萧偌。”
*
扶祈提溜着扇子，避开侍卫快速离去。
殷姒慢腾腾转过身，眸子忽顿，与褚渊对上了眼。
他靠于一旁，扶祈看不到的位置。
此时正悠悠瞧着她。
不知他是何时站在那的，她与扶祈的话又听去了多少。
只能试探道，“殿下早知扶祈目的不纯？”
褚渊的性格狠辣又张扬，在细枝末节上把控得极好，不应该会在不知扶祈真实性情的情况下，便将所有交付。
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有把握。
褚渊眸色深邃，伸手摸摸殷姒的脑袋，眼稍笑意转瞬即逝，心情很好的模样。
提及扶祈，他嗤笑一声，“扶祈那点小心思想瞒过本殿，怎么可能？”
殷姒微微愣神，他果真知道，那他会不会也听到了她叫扶祈找人的事？
殷姒脸色变了变，她胆敢将那人名字直说出来，便是料定扶祈想得太多，不会往下深查。
但褚渊不一样，但凡给他一点儿线索，他都能将事完整挖出。
她的确一人力量有限，必须借助势力去查那个怎么也找不到的人，但被褚渊知道，他会如何打算，她无从所知。
殷姒舌尖抵住唇瓣，褚渊没说破她也不提，只装作之前的事没有发生，将话题引开。
“殿下知道扶祈的目的，为何还与他合作？”
褚渊修长指尖绕过她的长发，一圈又一圈，眸子寻了机会便留在她的唇上，仿佛耐心蛰伏的狼，耐着性子等待猎物上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扶祈只能算个螳螂。”他讽笑一声，眼底的恶劣不加掩饰，眸子上移对上殷姒的眼，“风险高收益更高，等到最后一步再去戳破他一直以来为之期待、认为成功的事，姒姒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叫殷姒顿感危险，她扯了扯唇瓣，小退半步，身子靠于船沿，避无可避。
褚渊还不放过她，眸色沉沉，声音低缓，带了几分诱哄之意，“秦萧偌是谁？”
殷姒瞳孔震动，手指微蜷，没料到褚渊这么快就按耐不住。
她心思百转，紧张犹豫。
褚渊眯起眸子，长睫打下阴影，盖住眼中的阴翳。
声音微扬，仿佛蕴了刺骨寒意，“姒姒怎拜托一个蠢人，也不找本殿？”
蠢人……
殷姒抽了抽嘴角，敏锐察觉到周围气息冷肆。
眼尾绯红愈发明显，如一只不谙世事的兔子抬起眼，看着褚渊指腹抹过殷红唇瓣，强忍着避开危险的本能，试探道，“那殿下可否帮忙？”
褚渊凤眸嵌在她的脸上，幽暗逐渐褪去，唇角斜勾，“乐意之至！”
黑夜在褚渊的眼底涂上暗色，他的脸在水光映衬下明明暗暗，既有少年人的桀骜，亦有青年人的沉稳，叫人心神不受控制地朝他而去。
声音喑哑，尾音微微上扬，带了钩子般。
殷姒一双眼凝在褚渊眼底，仿佛被他眸底的汹涌波涛席卷进去。
她心脏剧烈跳动，不受控制般刚要开口。
船身忽地猛烈一震，殷姒身子一颤，被褚渊拉住，另一手拽住船沿。
往下垂眼，便瞧见黑黢黢的水中有几个不明显的影子，手执钩索，攀在船边。
船下还传来猛烈撞击，弄得船上人身子不住晃动。
殷姒呼吸急促几分，指尖扣紧船沿。
山匪！
竟真要冒着得罪褚扶两国的代价，也要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