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岁月（1/1）

高一下学期，高城要搬家了。

高师长接到紧急调令，他被调到陆军第八十四集团军任副军长，调令下来后，只给了他一周的时间安顿家里，高宇高寰都上了大学，倒是不受什么影响，但是高城的转学，却是势在必行。高城提出想要在这读完高中，可高父高母却不放心，坚持要带他走。孩子的胳膊永远也拗不过家长的大腿，高城最终还是走了，许思行觉得，自己的一半也跟着高城一起走了。

许思行想，他大概永远也学不会分离，可上天偏偏总是给他安排这样的桥段。与爸妈分离，与铁路叔叔分离，还有如今，与高城分离。

高城说，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他们要一起努力，考最好的军校，做最好的军人。许思行虽然也想做个像自己爸爸一样的军人，却从没想过要怎么做。高城的话，像是给他画了一条路，让他觉得有了奋斗的明确方向。更何况，这条路上，还有高城。

高城离开后，许思行除了每天与高城通电话，便只能拼命地学习。他严格执行着高城教给他的一切，保持成绩稳定在第一名，主动与同学交流，多帮助他人，参加篮球队，参与同学的聚会，与每一个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可他还是会从内心深处生出前所未有的孤独。

高二下半年，许思行申请了提前高考。他对爷爷说，高中的知识他都学会了，不想再在高中浪费时间。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要尽快进入军校，然后等待高城，在承诺里等待他的到来。

“思思，军校不比初高中，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你的分数其实可以读更好的学校，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

“爷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只是因为受到高城的影响，所以才报考军校。其实不是的，我是自己想要成为一个军人的，像您，像我爸爸一样，这样不好么？”

许老爷子点了点头，眼圈却红了“好，很好。”

许思行抱了抱爷爷，拒绝了爷爷和警卫员小吴的执意相送。独自背上行囊，踏上了去往军校的路。许老爷子恍惚间，看到孙子的背影与那时儿子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好像一种宿命。

军校的生活很难，也不难，对于许思行来说，课业上的挑战并不大，但是体能上的挑战却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他很累，但他想，如果高城在这，肯定会说“我要做最强的，许思行，你也要做最强的，我们是军人的后代，我们得有这份心气儿！”想到这里，他好像又有了无穷的力量。在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的脚步声中，在靶场上一颗又一颗子弹的破空声中，在一次又一次格斗场上的呼喊声中，在一页又一页的翻书声中，许思行逐渐适应了军校的生活。除了电子对抗技术与指挥外，他还将情报侦察选做第二专业，将自己的时间压榨的涓滴不剩，期望自己能忙到想不起思念，来不及思念。

也许，像许思行这样的学生过于亮眼，大一下学期，许思行便被情报侦察专业的武侦课老师，来自工学院主研武器学的赵华胜教授相中，带进了自己的研究团队中。

“小学弟，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没见你这么笑过！”暑假，许思行没有回家，原本想要去看高城，可临走却被赵教授拦住，让他留下参与实验室即将到来的模拟实验，许思行想要拒绝赵教授，却被高城狠狠地骂了一顿，没办法，许思行只能乖乖留在实验室里。

“小学弟，小学弟！”

“啊！齐桓师兄，刚刚我在想事情，没听见你叫我……是有什么急事么？”

齐桓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你高兴，问问你在臭美些啥。”

许思行傻笑“这不是快开学了么！”

“你不是被老赵使唤傻了吧！开学有什么可开心的，上课体能训练一样不能落下，这边实验室的事情，老赵肯定也不会放松，想想就头疼，你还有心情在这傻乐！”

许思行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兴奋，“我朋友就要来了，能见到他，我心里高兴！”

齐桓忽然来了精神，用肩膀撞了下许思行“什么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么高兴，他男的女的啊？”

许思行看着齐桓眼里的八卦，只觉好笑，想到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这个黑脸学长会很难相处，谁能想到，长着这么一张恶人脸的齐桓，心里却住了个老妈子。他不仅不凶神恶煞，还是整个实验室最细心的人，也是对他最好的人，他这一年来，唯一一个朋友，也是他这一年来，最珍贵的收获。

齐桓与高城很像，他们都一样的炽热，像阳光，会吸引身边的人向他靠近。不同的是，高城更像一个可靠的领袖，所有人的主心骨；而齐桓则像一个完美的伙伴，他总能细心的照顾好身边人，只要有他在，实验室里就不会缺少欢笑，更不会缺少温情。

看着他好奇的样子，许思行忽然兴起了逗逗他的想法。“如果我说，那人是个姑娘，你信么？”

齐桓一脸无语，“许思行，骗人就没意思了啊！”

“没骗你，真的！”许思行一脸认真。瞪大了眼睛想要齐桓看到他摆出的真诚表情。

“那得什么样的姑娘，能搞定你啊！”

“我很难搞定么？我觉得我还挺好接触的吧！”

“你不难接触么？看着是个老好人，好像跟谁关系都不赖，可实际上你的心，就是块儿冰镇过的石头，没个一年半载的坚持，很难把你捂热了。就说咱们实验室，除了我，你心里把谁当朋友了？怕是在你眼里，都是普通同学吧！”

许思行顿住，看着齐桓，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是因为齐桓的话生气，而是感觉到了无措。因为，齐桓说中了。这么久以来，他以为他能骗过所有人了，可现在，齐桓的话让他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可他不想承认，就好像认了，他就输了。

“臭美，谁把你当朋友了！”

“不是吧许思行，你有没有良心，不是你的朋友，那我又是你的什么呢？”

许思行坏笑，“当然是……齐妈！”话毕，他大笑着逃走。只留下另一边实验室里，齐桓原地跳脚。

许思行觉得好笑，又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伤了齐桓，他快步走回去，探头进去“师兄，晚点一起吃个饭？”

“无事献殷勤！说，你几个意思！”

“当然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毕竟，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总算说了句人话！行了，我答应了，你可以滚了！”

“是！”许思行站直，向齐桓敬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