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1/2）

“夫人您歇着，小的来吧。”

寄月想在前院种点花，拿着小锄头正要翻土，被伙夫拦下了。

无奈她只好来到灶房，想做些吃食，手刚掀开锅盖，被李婶子拦了下来，“夫人，灶房灰尘多，让小的来吧。”

寄月叹了口气，踱回屋里。

“怎么了？夫人。”祁凌看到她，整个人霜打的茄子一般，不由带了笑。

“这两日我都快闲出病来了。”寄月坐在圈椅内，拿起绣花绷子，又开始绣起花来。

祁凌扫了一眼，瞧见绣的是彩蝶牡丹，“这回怎么不绣鱼戏荷间了？”

“我又不是只会绣那一……”寄月下意识地回了他，话要说完才觉察过来，白皙的两颊转瞬间变红了。

“小夫人不必自责。”祁凌轻飘飘地叹了一句，突然提议，“今日天儿不错，晚辈带您去外头逛一逛吧？就当告慰您这段日子的劳累。”

他有意把“劳累”二字咬得很重。

“不必了。”寄月看也不看他。

“看您的意思，那就是还不累？”祁凌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将房门关上。

“大白天的，你关门作甚？”寄月意识到不对劲，但又怕是自己误会，只能强装镇定，然而她猜对了。

祁凌转过身，眼眸浸笑，走到座椅跟前，双手撑在扶手上，将她牢牢圈在这方寸之地。“您猜猜看，晚辈想做什么事？”

“你脑子里难道就只有那种事么？”

寄月往后躲了躲，上回温泉池的记忆仍在，导致她这会一看到祁凌朝她俯下身来就腿软。“我突然想起来，我缺了点胭脂水粉，还有衣裳，还、还有绣花的针线，我们还是去外头逛一逛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祁凌得逞地站起来，“那夫人快更衣吧。”

江州的街市繁华，街头巷陌尽是穿着锦衣华服的人，装饰华美的马车来来往往，空气中都是铜板的味道。

寄月自小都在小城里生活，头一次来到大地方，不由犯怵，紧紧跟在祁凌身后。

“先去吃饭。”祁凌领着她进入一家气派的酒楼前，小二一看他气度从容，眼尖地迎了过来，“这位公子，里面请。”

祁凌要了一个雅间，正欲拉着她走进去。寄月的步子停住了，扯了扯他：“这酒楼一看就不是我这般小老百姓来得起的，我们还是换个小饭馆吧。”

“不碍事。”祁凌不以为然，搂住她的肩膀，把人带了进去。

雅间内装点得流光溢彩，但在寄月眼里却是一个销金窟，当听到祁凌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时，她险些想逃走，却再度被他按住。“小夫人不必担忧，晚辈这些年在外闯荡，略有薄产，不过是一顿饭，您放心享用就是。”

寄月暗自叹了口气，这一顿饭，兴许比她当初的卖身钱还要贵。

看到祁凌习以为常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似乎在替当官的卖命，但他以往过的何种日子，有什么样的习惯，她全然不知。

他们二人身体上虽亲密无间，但两个人的灵魂天差地别。

“客官，您要的澄阳湖大闸蟹。”小二端上来一旁黄澄澄的大闸蟹。

寄月只见过河蟹，最大也不过三指宽，眼前的一盘看得她毛骨悚然，只愣愣地坐着，惶然地看向祁凌。

她的茫然勾起祁凌的怜弱之心，他净了净手，取过一只蟹，熟练地剥开，将蟹黄剔除在一个小碟子里。

一连串动作赏心悦目，相当熟稔。

而后将碟子推到她跟前，一并推过来一碟醋，“这会儿的蟹虽不及中秋的肥美，但也不错，夫人尝一尝。”

寄月正要拿起筷箸，祁凌已先一步夹起蟹肉，蘸了蘸醋，递到她嘴边。

“怎么样？”他眼里隐含期待，像一个希冀得到夸奖的献宝之人，巴巴的递上宝物。

“嗯。”寄月点了点头，久闻澄阳湖大闸蟹鲜美，尝过才知其中滋味。

祁凌又给她剥了一只，一口接着一口喂完，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见她意犹未尽，哄道：“螃蟹性寒，你快来月信了，不得多食。”

“你怎知道？”寄月讶异地看他，她对这些事一向羞于启齿，平时来了月信都是偷偷摸摸的晾晒衣物，不敢表露异样。

“每月里总有几日，您的脸色异常苍白。”他说到一半，兀自低头笑了笑，抬眼满是揶揄地看向寄月，“脾气还相当暴躁，动不动就对晚辈翻白眼，尤其爱咬人。”

寄月赧然别过视线，拿起茶杯抿了口，“这茶味道甘冽，香气沁人心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