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惊心(2/2)
他扬鞭起行,迅速赶到清正堂,青松麻利地为柳槿和包扎伤口。
“大人,不好了!”一个衙役奔进来禀报:“几大村落冲破包围,彼此斗成一团;另一队约有五百人的青壮年已杀到县衙城外五十里了!”
柳槿和一拳砸在了案几上。
莲县这厢箭在弦上,安陵城眼下却是歌舞升平。
三月初三上巳节,是临水祓禊,少年人相看会面的好日子。
家家户户结伴出行,跑去淮水河畔,舀起河水,轻轻泼在彼此身上,象征着祛除霉运,迎接春日。
午间,红袖楼的碧桃姑娘着一件镶通草花的大袖衫,在楼外水榭中婀娜起舞。那些繁复的花儿并非扁平的映在衣料上,反而是朵朵鲜明地舒展着花瓣。湖蓝色的宽大袖摆像极了一汪清泉,掬起形态各异的娇俏花儿。
看客无不惊叹于这般绝伦的制衣技艺,四下打听得到答案:云来坊!
新晋的徐掌柜埋头敲打着算盘,嘴角的笑意未曾消减过:“第一批到的通草花已是卖空了,第二批过几日将要抵达。不若第三趟再多多运些来罢?”
孟令君道:“你那庄子能供给这样大的量么?”
觉清顿了顿,“怕是吃力。”
“下一步先是拓展生产,再截断原料,或是收购卖原料的商行,节约成本。”孟令君毫不留情地戳破觉清的喜悦:“如今只是开铺子的第一步,往后需规划的东西还多着呢。”
她倾身看了眼漏刻,起身:“时候不早,我还需去一趟红袖楼。今日的账目核对就交予柳夫人了。”
觉清一面接过账本,一面叮嘱:“孟姑娘记得早些回来,晚上我定了席面,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孟令君笑了笑,应诺了。
金乌西坠,窗外小河上碎金浮动。转眼间天光暗去,热闹的节日临近尾声。而孟令君还未归来。
觉清心中惴惴,差了人去红袖楼打听。
“小的没能进去,外面好多穿甲的卫兵,把红袖楼团团围住了!”
觉清讶然:“这是为何,可是郡府的人马么?”
跑腿的回想一番,“我似乎听见他们说——”
“大理寺办案,闲人勿进!”
南方的春雨总是不期然到来,顾宜拂去脸上的水珠,神情不虞地重复安陵官员的话:“没找到?”
“下官再去搜寻。”官吏吓得一哆嗦,转头想走,却被顾宜提住了后领子:“慢着。”
“本官的意思是,整个红袖楼,有丝活气儿的人,全部比对!”
官吏连连作揖,等顾宜不耐烦地颔首后,才撒腿跑开。
顾宜的小厮为他撑了油纸伞,远远望去,绯袍的青年长身玉立,凌厉的眉眼在蒙蒙烟雨中显得清朗温和,倒是颇为养眼。
觉清望了片刻,始终没勇气离开马车。
“那可是顾少卿!”她苦着脸,将头抵在文墨的肩上:“我害怕极了他还记得我。”
“那奴婢去打听。”文墨果断地取来伞。
“你真是不怕死,”觉清拦住她,闭着眼睛深呼吸放松,把生死抛去脑后,一鼓作气跳下马车,大义凛然地行至顾宜身前。
顾宜早看见她,神情不变:“徐大小姐怎会在安陵?”
“顾大人安康。我来这见一位故友。”觉清微笑道。
“你这故友不会在红袖楼里头罢?”
“大人聪颖过人,”觉清硬着头皮编:“我这位故友她身世凄惨,她阿姐被卖入烟花地,以此来供养她长大。她时常探望阿姐,倒算是有情有义。”
顾宜轻笑:“徐大小姐有所不知,大理寺地牢对待撒谎的犯人,向来不留情面。”
觉清背脊发凉:“罢了,今儿许是见不着了。大人何时放人?”
“抓到人了,自就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