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2）

2010年秋，台北市。

街头堆着一蓬蓬黄色的银杏叶，胡春弯腰捡起一片，对着暖黄的路灯，落叶上的脉络在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像小触手般向叶子顶端蔓延。

“春儿，快！”

胡春被嘹亮的女声吓得丢了银杏叶，立马应声，转过头，女人的脸凑得很近。

身后响起一阵不属于她的脚步声，踩在干枯的叶子上，咔嚓咔嚓。

女人在和门卫大叔说话，胡春站在女人身后，抬头看向眼前黑压压的高楼墙壁，目光飘向石碑上冷冰冰的金色刻字。

胡春一直低着脑袋，半张脸埋在深红色的大毛衣里，直到女人推了她一把，她才缓缓抬起头。

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个短发女人，胡春抬眸撞进女人眼里，嗓子眼一阵黏腻，说不出一句话。

与她一同来的女人推搡了她一把，凑近她左耳，嗓音清脆：“不认得你老娘啦？”

胡春张了张嘴，声音极轻地喊了声妈妈。

自从蒋翠米入狱，胡春很快被房东赶了出来，她只好去找在台北定居的舅妈，直到蒋翠米出狱的那刻，舅妈才是松了一口气。

胡同的拐角，胡春坐在楼梯上埋头写卷子，忽然刮了一阵风，卷着掉落在楼梯上的银杏叶，胡春松了笔，抓住了被风吹起来的一片银杏，唇角微扬。

“春儿。”

胡春循声回头，看见男生坐在自己左手边，眯起小眼睛看着自己。

胡春松了银杏叶，又抓起笔。

“有事吗？”可能觉得第一句不该说这个，她紧跟着添了一句，“不要叫我春儿。”

男孩抿唇，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春儿，我要走了，”男孩一出声已经有些哽咽，歇了歇才继续，“这个送给你。”

胡春握着笔一个字也没有写下，笔尖直直抵着白纸，晕开一片墨色。

胡春缓缓转头，看了眼那个天蓝色的精致盒子，冷冷开口：“我不要，你走吧。”

男孩吸了一口鼻涕，红着眼圈把盒子放在胡春的脚边，缓缓起身。

胡春顿了下，听到身后的脚步渐远，拿起脚边精致的盒子。

打开，一个冰冷的物件静静躺在黑绒布里。

胡春眨巴眨巴眼，啪地一下合上盖子，不顾膝盖上的卷子，真奔男孩离去的方向。

终于快要追上男孩，胡春跑得急，停下扶住膝盖气喘吁吁，看着男孩的背影。

“喂！”胡春在男孩回头的同时把手里的盒子砸出去。

“啪嗒。”盒子撞上男孩的背脊，又落回地面，男孩转过身一脸惊诧地望着她。

胡春喘了口气，快步走到男孩跟前，看着他，神色认真。

“听着，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跟着我，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去，我好我坏与你无关。”

胡春看着男孩渐红地眼眶，依稀看见未干的泪痕，她弯腰捡起盒子，塞到男孩怀里。

“我不要你的同情。”

胡春说完看也不看他，转身利落地离开。

2014年，秋。

天铭中学和邻市高中有一场英语口语大赛，场地开在天铭。

一大早，周遥就坐在高三二班的教室里。

裘天一进教室就看到周遥嘚瑟的挑眉看着自己。

裘天放下书包，踢了他一脚。

“起开。”

周遥谄媚地捶他的肩，低头哈腰凑到他耳朵边。

“小天儿，唯一的名额！我给你抢到了诶，你不能辜负我吧？”

裘天从桌框抽出一本书看起来，懒洋洋回他：“谁让你给我报名了。”

“废话！你在这学校一天，这名额谁配？我看谁敢抢！”周遥手下一个用力，裘天皱眉躲开他想再次落在肩上的手。

“又拿我打赌了？”裘天翻了一页，浅浅瞥了他一眼后了然点头，“赌注是什么？”

周遥皮笑肉不笑，神色浑然认真起来。

“小天儿，你举手之劳的事儿能成全哥们的爱情，你就当做好事了，行不？”

“不说明白不去，”裘天边说边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打量，“正好，这手一受伤也没什么心情参加比赛。”

周遥咬牙，含糊不清的说：“就是转校生的手机号。”

裘天笑出声来，合上书，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这时间多背几个单词吧。”

铃声在此刻响起，周遥不得不赶紧离开，一边倒退一边冲裘天挥手。

“哎！你同意了啊！”

因为天铭中学今天有场很重要的比赛，胡春还没来得及去趟班级，就跟随人流走到一间大教室，里面坐满了学生，前排坐着老师。

胡春正想要出去，被一个秃头中年男人叫住。

“同学，你是幕后的吗？不然就赶快入座。”

胡春只好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站着。

舞台中央站着一个男生，举着话筒，嘴里说着胡春听不懂的英文。

很快，男生放下话筒，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主持人在报出下一个参赛人员的名字时，台下好一阵轰动。

直到台上穿着白t恤的男生开始说话，同学们才肯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