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巫山云（13）（2/4）

玉瑾在他身上挣扎着打他，嘴中低骂着：“马没有良心跑了就算了，人也那么坏一直骗我。”

秦珏小心地把她放到马上，自己也上了马从后面圈抱住她，慢慢往营帐走去，他下巴蹭了蹭她的后颈，低叹一声，“瑾儿，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玉瑾瞪大眼回头看他，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你把我父兄送去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筠州确实比较偏僻，但那里也最安全。”秦珏凝视着她怒气冲冲的小脸，温声解释道，“如果我把他们放在京城，你猜他们现在还会完好无缺地活着么？”

见她仍然有些懵懂，秦珏继续道：“不说我母后会不会暗中派人把他们杀害，你以为安定侯会坐视不管？”他摸了摸玉瑾的头，“有句话虽然说了可能会惹你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

“你父亲作为父亲是很合格的，但作为一个君王，他有很多地方做得很不好。”

这句话倒是没错……玉瑾也知道她父皇疏于朝政沉迷享乐不是个好皇帝，她张了张嘴，无力地辩解：“可是他也不是坏人啊……”至少，他没有残害忠良，忽地想到一件事，她连忙道：“我上次听母后说，你父亲不是我父皇有意杀死的，他也是被人蒙蔽，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秦珏亲了亲她的脸，苦笑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又怎么会放他们离开这里？”

“可是瑾儿，对一个国家来说，君王单单只是一个好人是根本不够的。国家需要富强，人民需要安康，君主需要果敢睿智，需要勤勉爱民，偶尔也需要——铁血暴力。”

“苏煊应该也跟你提到了，近日京城会有事发生，我前几日已经将你母后和玉琅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过两天也去和她们团聚罢。”

玉瑾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却蓦地浮现他带着军队攻入未央宫的情景，青年漆黑的眉眼似乎含着笑，满是笃定地走向她，朝躲在柜中的她伸出了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当时他如是说。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我父皇故意害死你父亲的？”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在骤然凌厉的秋风中有些飘摇无依。

乌云汇合，在天幕上积聚成大片的青黑色，倏忽之间雨点便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没一会儿两人的衣衫尽湿。

秦珏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声道：“是，我知道，我是故意那么说，目的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那你为甚么在我面前作出痛苦纠结的神情？”让她以为确实是因为她父皇的疏忽，才导致他家破人亡。

“因为我父亲的死确实和你父皇脱不了干系。”

忽然陷入沉默，一直到营帐门口，玉瑾都没再说一句话，秦珏把她抱下来放到软塌上，叫人送来了热水和跌打药酒。他一言不发地给她换了衣裳，把笼好的火盆放到脚边，又给她手里塞了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尔后才蹲下.身给她揉脚伤。

他也淋了雨，但年轻体壮手掌依然是温热无比的，药酒被他一点点揉开，疼痛的感觉舒缓许多。

玉瑾望着他有些出神，他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紧紧地贴服着，隐约可见精瘦修长的身形，她伸出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明天就送我走好么？”

再待在这里，她会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秦珏的父亲确实是因为父皇的疏忽而导致的，他家庭破碎亲人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果换做是玉瑾她也会有恨，因此秦珏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

甚至如果换位思考，她即使对仇人的儿子有好感，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地把他留在身边，更不会为了他忤逆母亲。

说到底，就是她觉得自己对秦珏的爱不如他对自己来的深。

她觉得她不配站在他身边。

与其看他在母亲与她之间痛苦，不如让她自私一回，所有的纠结与抉择都由她来做。

“好。”

许久之后，玉瑾才听到他的回答，眼里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她连忙闭了闭眼，佯装困倦道：“我累了，先睡了，你洗完澡也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