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寒(4/4)
水还未递到嘴边,明珠便急急够起来,从她手里将那只青绿官窑盏抢了过来,“哪里还要麻烦姐姐喂?我自个儿来,多谢姐姐。”她喝得急,水自两边嘴角溢出些许,完后也只用袖口随意一揩,又是那不好意思的笑,“姐姐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什么,再趟回儿就成了。”
“也成,叫她们看见了,又要说些酸溜溜的话来刺儿你。我就在外头院儿里做些针线,你要有事儿就嚷一声,可别轻易开那窗户,回头风灌进来又不能见好。”
青莲这厢刚出去,明珠便撑起来,遥遥与宋知濯相对,两双眼睛四个珠子,无零星半点儿的闪缩,倒是像把一辈子都望尽眼里去。
他在光影里,身着黯绣兰花的牙白圆领袍,似一张薄弱却硬朗烫金贴。明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仿若能闻见他的味道。他好时,时常熏一种叫“返魂梅”的香料,她在束之高阁的柜子里翻到过。
这种独特浅淡的梅花儿香,曾于昨夜,萦绕在她每一段讳莫如深的往事中,使她纵使泥足在那些噩梦里时,恐惧的间隙,也感到隐隐的安全。
对看许久,眼睛已有酸涩,明珠轻眨一下,自混沌眼中滚出一滴热灼灼的眼泪,在黯淡帐中闪了又闪,像颗罕见宝石,晃得宋知濯心头一跳,随即便听见她含笑轻快的声音,“多谢你。”她说。